黎明前的黑暗渐渐隐去,天边露出了一丝晨曦。
奥古拉斯的营地,除了零星游戈的哨兵,一切都很平静。就好象刚刚渡过的只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从不曾有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营地中间的大帐里,仍然是一灯如豆,奥古拉斯独坐在灯前,正在默默地沉思。波格丽特一动不动的立在他的身后,优雅的身姿在昏暗的灯光下略显迷离,如同一尊高贵的女神像。
“从您父亲开始,在希莱家族,我效忠了六十三年。看着您长大,看着你成年,看着您父亲将王国交给您,然后看着卡塞尔颠覆了您的王朝。也许,我同样会看到希莱家族在您手上终结千年的荣耀。尽管我绝不甘心看到这一点!告诉我,奥古拉斯,为什么?在整个希莱家族,您自小伶利、聪明过人,卡塞尔无论才智与见地都远远不及您。可是,为什么您会让一个迟暮的老人,一个对您象对自已孩子的老人,看到这伤心的一幕?告诉我!为什么?”
奥古拉斯眼前,仿佛又浮现了克本的身影,他激动得浑身发抖,正用法杖用力的顿着地面。他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克本愤懑的声音。
“妇人之仁?妇人之仁!”奥古拉斯看着眼前跳动的烛光,喃喃道:“波格丽特,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我不知道。”波格丽特静静伫立,水一样眼眸中仿佛有波光在晃动:“也许。。。是吧!毕竟克本大师向您作同样的建议,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您早几年听从他的劝告,的确不会有今天的卡塞尔大公。”
波格丽特有点神思不属,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帐幕,看到很远很远的某个地方。那儿,仿佛有一个孤单的身影正在茫茫荒原中独行,陌生,又有点熟悉。
就在不久前,她曾张起弓,瞄准了这个人。
重围之中,他长发如风,神情自若,冷静而从容。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已对于奥古拉斯的忠诚。但是在那一刻,她的心中,似乎有一根弦被轻轻的拨动了一下。现在的她,在沉默中有点迷惘。如果当时奥古拉斯真的下令,她会射出那一箭吗?
她不知道。
这个黑头发的男子,拉动了她的血脉之延续,似乎同时也拉动了她心底的某根弦。在这个世界,想见到一个精灵同族已经很不容易了,她曾经以为,她会一直孤独。可是。。。似乎他也不是自已的同族啊!但他怎么会拉动自已的弓呢?
沉默了片刻,波格丽特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也许,对于同样的事,一百个人会有一百种想法。您也不能算错,毕竟生命对于每一个人只有一次,尊重别人的生命也应该同样的重要。不是么?”
奥古拉斯默然不语。
帐蓬里一片沉静,只有微弱的烛光跳动着,映照着两个各自出神的人。
一个剑士走了进来,向奥古拉斯行礼道:“大人,前方的斥候传回讯息。地精部队展开了攻击队形,正在向我们急促逼近。大约有两千人的马队,还有数目差不多的步兵,前锋离我们只有五六里的路程。”
奥古拉斯从沉思中醒觉,双眉一扬,急步走出了帐外。
营地中飘荡起苍凉雄劲的号角声,雷克正在营地四周往来驰骋,沉着地发布着各种号令。克本和梅尔洛皱着眉头,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看到奥古拉斯和波格丽特走出大帐,几个人围了过,簇拥在他身边。
十数辆载重马车被赶到营地四周,围成了一个圆圈,四面的厢壁也被拆卸下来,露出了里面一捆捆包扎整齐的箭矢和矛戟。很快,这些作战物资全部被搬到了营地中央。数十几个战士一声吆喝,合力将一辆辆马车推翻在地,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壁垒。
空荡荡的马车车厢里面,现出了厚厚的青铜内壁。内壁之上开着一排排方形射孔,数十辆巨型床弩很快的被组装起来,随着格格的机簧声响,足有拳头大小的弩尖闪着锃亮的寒光,准确地透过射孔,杀气腾腾的指向四周。
一队队轻甲骑士在营地外面绕着营地一圈圈地奔驰,他们策马而过的地方,地面上布满了锋利的铁质拒马。一会儿的功夫,营地已被数层拒马重重围起,晨曦之下,只见营地四周全是半人高的密密麻麻的铁质尖刺。
两百余人的独角象亲卫队忙而不乱地披甲、列队,很快结成两个整齐的方阵,分列在奥古拉斯的身侧。
奥古拉斯的目光自那些忙碌着的战士身上一一掠过,心里涌起一阵自豪。这是一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亲卫队,就算是面对骠悍无比的兽人部队,又或是力大无穷的矮人族,也完全有一战而胜的能力,更不用说多瑙荒原这些装备简陋的地精了。
所有一切全部井然有序,在突如其来的敌袭面前,没有任何一个战士面露丝毫的惊惶之色。不这是片刻的功夫,整座营地已经变成了一座布防严密的军营。
又过了一会,大地渐渐的产生一阵阵轻微的颤动。紧接着,远处一片尘烟冲天而起。一道模糊黑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急促逼近,风中也传来了一阵潮水般的呼啸声。
雷克拔出佩剑,带着两个手执战旗的剑士纵马跃出,站立在马车的车厢旁,猛然一声断喝。
一百来个轻甲骑士立即整齐的排列在马车之后,这些剑士每三人一组,成品字形站定,当先的一人扛着一把上了弦的劲弩,架在马车车厢之上,斜斜指向天空。
梅尔洛举起法杖在空中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