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缠绕在腰间,都是些粗布麻衣编织而成的,再掺着洞\穴外沾了水的枯藤,没有任何弹力可言,却坚固无比。缠在那里,只让人呼吸困难,不能自已。
然而,即便这样,洛川依旧毫不客气地用力勒紧。云歌鼓着嘴,肋骨都要被折断了一般。
“别这副表情。”见云歌难受得都要哭出来,洛川反而心情很好,“我们三人之间,你的体重最轻,这绳子只能承受住一人的重量,探路的重任只能交给你了。”
云歌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分明就是公报私仇,还给自己找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
楚邺将自己仅剩的一件棉衣披在云歌的外面,穿着一件单衣的他,丝毫不觉单薄,反而更凸显他体格有多么强壮。
帮她系上衣带,楚邺耐心地嘱咐:“注意安全,不要太过拼命。山崖边缘的风向总是变幻莫测,稍觉不对就告诉我们,我们即刻再拉你上来。一次只能向一个方向走,路不通再上来,暖和之后再走下一个。这么冷的天气很容易经脉停滞导致昏迷,你身体还虚弱着,千万别逞能。”
棉衣上还残存着他的体温,云歌红着脸,轻轻地点头。
直到洛川不耐烦地轻咳一声,楚邺这才将她松开。
将绳子捆绑在洞内最坚固的石头上,洛川把绳子的一段递给楚邺,“好了,趁着这会儿风小,赶快下去吧。我们的时间不多,要抓紧时间才行。”
云歌点点头,蹲下\身子爬了下去。
山中迷雾重重,云歌下意识地向下看,只见到团团的云雾笼罩山间,仿佛漫步在云端上一般。这一刻,说不害怕是假的,可依着楚邺的记忆,想要从这里离开,只有爬下山崖这一条路。百丈的距离,各种情况都可能存在,云歌的责任十分重大。
想到这里,她咬紧牙关,慢慢地爬下去。
尖锐的石头上,挂着冰霜与积雪,手指刺骨的疼,所幸,她戴着洛川的鹿皮手套,还能稍稍保暖一些。从腰间掏出匕首,她选择一块坚硬的地方,用力将匕首钉进去。扳动匕首,确认匕首牢固地扣在岩石之中,云歌才会继续向下移动。
为了能让云歌更好地完成任务,洛川和楚邺在洞\穴里教了她许多攀岩的知识,云歌故作不懂,其实,这些都曾经在父亲的军营里学习过,她早已驾轻就熟。
似乎是同样的场景。
云歌环顾四周,心中一沉,眼底闪过一抹落寞。
那时,她十三岁,越来越高大,体魄也越来越强壮。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父亲便不准许她随军队驻扎。可性格倔强的钟宝青哪里管得了这些?什么男女有别,什么授受不亲,她都不在乎。在她的眼里,只有功夫好与不好之分。
也是暴风雪过后,也是这样的寒风刺骨天,她被敌军追得丢盔弃甲,很快便脱离了大部队。山崖边,她重重地喘着粗气,横起剑身,直对着面前那志在必得的敌军。身后便是万丈深渊,仿佛一个脚步不稳,她便会陷入万劫不复。
原本以为,凭着自己优秀的武功可以助父亲一臂之力,却不想,反倒给父亲添了麻烦。
头盔不知掉在了哪里,长发散落,乌黑亮丽的秀发,迎风飞舞,犹如一展上等的丝绸。
她在对方的眼中捕捉到一抹惊诧,随即是狡黠。
“这位,想必就是钟老将军的女儿,钟小姐吧。想不到,在这里可以遇到地位如此尊贵的女人!钟老将实在太过粗心,怎的能将这般如花似玉的女儿送到了我们手里?将军这般热情,我们怎舍得驳了他的面子?”
胡人哈哈大笑,冷刀上的邪恶之光,晃得她双眼眯起。
“识相的就放下武器,不然,就休怪我们不怜香惜玉!”
生硬的楚明语,并不影响他们霸道的语气,她的后背生凉,禁不住瑟瑟发抖。
她知道,他们并非是在恐吓。沦陷城池中,那些妙龄少女,稍有些姿色的,全都充入军营,每日遭到惨绝人寰的蹂\躏,军队过后,尸体被丢在荒野之中,任野兽啃噬,惨不忍睹。
胡人的野蛮,是出了名的。与其被他们抓\住,倒不如一死!
她后退,坚定了信念纵身一跃。悬浮在半空时,她抱了必死的决心。
她曾经羡慕鸟儿,若是能像鸟儿一般死,也算给钟家争光了。然而,才刚刚体验到失去重心的滋味,腰中却忽然一紧,接着,她整个人被吊了起来。抬头,悬崖上,一双粗眉紧紧地皱在一起,漆黑的眸子死死地扣着她,确定抓到他,他眉宇一松,深深地松了口气。
“你……”
那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却是她唯一一次仔细打量他。
衣袂在风中摇曳,灰黑色的大氅,将他伟岸的英姿,彰显得淋漓尽致。棱角分明的俊脸,半边隐匿在脖巾之中,雾气微微扬起,四目相对,她的心忽地跳乱了半拍。
陌希睿,传说中文武兼通的三皇子,凤昭帝最喜爱的儿子,也是唯一可与太子争夺皇位的皇子。凤昭帝在两个儿子之间徘徊不定,这更让许多太子一方的臣子们,渐渐偏向了更为聪颖的陌希睿。
闺阁之中,他早已成为京城众多官宦女子的梦中归宿。这般英勇的少年郎,任谁都想与他终老,共度余生。可偏偏,他无情地折了许多女子的美梦。那句‘不统一天下不娶亲’的誓言,让他变成了小姐们可望而不可求的梦想。
手劲一提,他揽起她的腰身。
浑厚而低沉的声音,透着让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