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还养了一群鸡。
事情是这样,侯爷打败了多铎之后,有一天小僧所在的部队路过一个村子。弟兄们都好多天没见过新鲜蔬菜,有的人嘴角都烂了,面上生了豆豆,火气旺,一同人说话就犯冲。可惜村子里的百姓要么死光了,要么就不知道逃去了什么地方,地里的庄稼和菜都被建奴糟蹋得干净,就连路边的草也被马儿吃了个精光,当真是兵过如箅啊!要想寻些蔬菜吃,却是如此艰难。
好在地上看不到绿色,还可以从水里找。村中有一口小池塘,小僧也管不了那么多,就脱了衣裳下水,摸了些莼菜、莲藕什么的煮了一锅,直吃得弟兄们眼睛放光,就连官长也拍着我的肩膀上要给我记功。
正吃得欢,大约是受到饭菜的味道吸引,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一群唧唧喳喳的小鸡崽,围着咱们转个不停,想讨些吃食。
这群小鸡有六只,都拳头大小,估计也就一个月大小。大约是身上没有二两肉,提不起人的兴趣,这才得以从建奴的屠刀下幸存。
小僧心想,我佛慈悲,毕竟是六条生命,若是不管,这群小生灵肯定会在这寸草不生的战场上死去的,就弄了个背篼将它们养了起来,去哪里都带着。况且,鸡长大了还可以生蛋,还能为大家添些新鲜肉食。
估计是以前饿得狠了,给一点吃食,这群鸡就见风长。尤其是到了阮尚书这里,有的是吃不完的精美饮食,这些小鸡更是长得油光水滑,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看得人心中喜欢。在阮大胡子这里呆了大约十天,鸡们整个地变了模样,一个个出落得异常水灵,都快两斤重了,整天在院子里撒欢,打鸣。
这必然会吵着阮尚书他们,于是就有人来说:“火头,快把鸡弄走,休要吵了元枢老爷。”所谓元枢就是兵部尚书的另外一种称呼,也可以叫大司马,兵部侍郎则叫少司马。这也是我刚知道的,被派到阮尚书这里来几日,我到是学到了许多新名词。
小僧不肯,说这鸡是我从乱军中得来的,现在外面这么乱,若是放了,说不定会被谁吃掉,不是平白害了六条性命吗?
而且,多得一阵子母鸡就要下蛋,到时候给士卒们吃了,也好上阵上敌。也见着就要发起总攻,正好给将士增添力气。
正说着话,阮尚书就从书房里出来,一脸严肃地问宁乡军什么时候发起总攻,彻底解决多铎?
他这一问,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我又知道什么,部队什么时候打,我一个小小的火夫哪里知道。
见我回答不出一个所以然,阮大铖明显有些失望,沉吟片刻才道,老夫有机会问问孙元,江北之地一日不铲除,南京一日不安。
这个时候,阮尚书倒是关心地军事了。对了,他现在暂代总督天下兵马的督师一职,按说就连侯爷也归他节制,整个扬州战场都由他指挥。可是,阮大人一到扬州只顾着整人,好象对打仗的事情也没有任何兴趣。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不但阮大人见了小僧会随口问一句“什么时候打?”就连他手下的其他京营士兵也都会问:“火头,什么时候打呀?”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道回答:“快了,快了。”应付了事。
阮尚书的行辕设在军营里,军中自有制度,尤其是天黑之后,到处都是警戒的时候,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大喝一声:“口令”若你对不上来,抬手就是一枪,然后雪亮的刀子就劈过来,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侯爷弄出的口令非常奇怪,根本就弄不懂是什么意思,要学半j裁础把姑鸬”应答是“依府。”又或者“拖拉,拖拉”正确的回答应该是“虎虎虎。”如此也好,倒不怕被建奴裷巳ァ?
不过,还是有简单的,比如“长江”“黄河。”又比如“泰山”、“太行。”
这个法子非常不错,阮尚书这里关押了不少人犯,为防备有人挺而走险过来劫人,他也弄了个口令,很简单“口令。”正确的回答是“钟山。”
阮尚书他们一共才百余人,至于用口令吗?
反正小僧也不想理睬的,一遇到人问“什么人”的时候,就回答一声“火夫果园。”
然后,他们就笑嘻嘻地把我放过去了。
然后,他们又会下意识地问一句“什么时候打?”
“快了,快了!”
真的快了吗,我心中也是着急,说句实在话,阮尚书这里的日子过得虽然不错,吃得好,玩的好,悠闲自在。可见天听到犯人的惨叫,心中还是很难过的。一旦侯爷发起总攻,我就可以回部队去了。
我宁乡军最重视后勤保障,尤其重视一日三餐。侯爷说过一句话,大概意思是,部队要想有战斗力,就得吃好,一个好的火夫乃是部队中最珍贵的财宝。
弟兄们都吃惯了我弄的饮食,一旦决战,肯定会将我接回去的,别人弄的东西能吃吗?
我这六只鸡到时候正好宰了,为弟兄们壮行。
被阮尚书那群人问得多了,我心头也是着急了。
这一日,我又借了个由头去梁满仓梁老总那里汇报这段时间阮大铖的一言一行,他说过什么话,有抓了什么人,什么时候又给朝廷写了份折子什么的。
汇报完之后,梁满仓还是如往常那样不动声色地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退下。
那天小僧也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筋不对,一个冲动,就问:“梁老总,什么时候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