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此时已经和自己生母撕破了脸,指着玄烨破口大骂道:“你等着,朕总有一天废了你!你书读得好是吧?那有什么用,你自己想想,有几个太子最后真做上了皇帝?你做梦!”
就算是旁观者肖mī_mī,也对顺治这个渣爹鄙视至极了,自己无能,却怪儿子太能干,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玄烨别放在心上,”大玉儿拍拍孙子的手:“有哀家在,玄烨这个太子最后一定做得成皇上。倒是荣亲王永泰,哀家委实很好奇,一个没有进过学的皇子,到底要怎么做太子。”
一提起永泰,顺治像被戳到了软肋,刚刚责骂玄烨的那股无赖样一下儿全收敛了。殊不知,他这前后的反差才是令人厌恶至极,完全无法博得他人的同情,哪怕永泰是无辜的,他嗫嚅道:“额娘,稚子无辜,永泰天生聪明伶俐,若是好好培养大有可为,您怎么忍心剥夺他的前程。”
肖mī_mī忍不住插嘴道:“贵妃娘娘她不是学富五车吗?让她自己教呗!要是贵妃娘娘不成了,皇上也能自己教啊!”
众人窃笑,大玉儿朝肖mī_mī点点头,表示她说得很好,便一锤定音:“传哀家的懿旨,这便着人封了承乾宫,承乾宫内一干人等,除了哀家许可,不得轻易出入,当然了,皇帝例外。”
这便是把乌云珠母子软禁了,永泰别说读书了,连见见宫墙外头的天都不可以,如果不是因为他母亲的贪心,他的人生何至于如此,做个闲散亲王也不是不可以的。
顺治还想再求:“额娘,永泰也是您的孙子。”
“人的心呀总是偏的,皇帝摸摸自己的?”大玉儿不理睬他,亲亲热热地对玄烨道:“哀家忘了说了,中宫皇后孟古青无子,这便安排太子认了皇后做母亲。从此以后呀,哀家的好孙儿玄烨,生母追封了皇后,养母呀更是皇帝元后,这殊荣可是这宫里的头一份儿了。”
玄烨连忙跪下,磕了几个响头谢恩,说着又要到皇后娘娘那里行礼认亲,旁人直夸他孝顺。
“额娘,”顺治阴着脸,又使出了一贯胡搅蛮缠的手段:“你不要逼朕逼得太狠,做过了头,朕就抛弃一切,不做这个皇帝了。”
你不做皇帝,急得可不是大玉儿,而是乌云珠,肖mī_mī讽刺地想。你死了,皇太后还有玄烨,乌云珠有什么?她哪里挑得起这个沉重的胆子,最多到底灵前哭个丧,若是条件允许,说不定还想二嫁寻个如意郎君,不对,是三嫁了呢。
大玉儿上上下下打量顺治,仿佛在嘲笑儿子那德性:“牛不喝水强按头,你不想做皇帝,哀家也能把你按在这龙椅上。从哀家千辛万苦把你扶上去的那天开始,你就是死,也给哀家死在这位子上。”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远,就剩顺治像个没人要的垃圾被抛在了龙座上,吴良辅提醒了一句:“皇上,贵妃娘娘还等着您……”
顺治只觉得没脸去见乌云珠,然而到底还是要见的,二人见了又是抱头大哭,互相诉说着苦衷和不得已。永泰还太小,根本不知道双亲在哭什么,小孩儿也跟着大哭起来。幸运的是,永泰对自己失去了什么还没有概念,而顺治在哀悼自己从未有过的权威,乌云珠则在可惜自己从未得到的权势。
她是贵妃,她有皇子,离皇贵妃这个副后就差半步,离皇后的位子就差一步。
乌云珠不甘心。
“皇太后也不能一手遮天吧?”她心思动起来,就算皇太后手段强势,到底欠缺名分,天下认的还是顺治这个皇帝:“就算大臣们都听她的,但是爱新觉罗们呢?归根到底,这江山是爱新觉罗们流血流汗打下来的,继承人的事情,他们也有份说话,若是宗亲们愿意站出来支持永泰,皇太后不见得能把他们的嘴都封住吧。”
话是这么说,但一想到现在的宗室领袖是岳乐,顺治就跟吞了个苍蝇一样。照他的想法,虽然是他夺了乌云珠,但岳乐这个受害人就应该识相地躲得远远的,不要让大家不自在。可岳乐这个心思细密的,当年竟然先发制人,让自己想动手都不行。
就连皇太后都无可奈何。
联想到今天的经历,顺治越发地心灰意冷,十多年了,他还是斗不过自己的额娘。斗不过额娘也就算了,他拿那个岳乐也没有办法,只好看着他顶着忠臣的光环继续年轻有为。他甚至斗不过那个玄烨,他仗着太后的势,就把永泰的位置给夺走了。
要是能够出走大内,寄情于山水,是不是就没有烦恼了呢?
他捏住乌云珠的手,话已经到了喉咙口,看见乌云珠仍然希冀的眼神,还是没能说出口。乌云珠没能感觉到顺治心内产生的微妙变化,还在竭尽所能地力挽狂澜:“皇上,都这个时候了,您难道还要自矜身份?岳乐他当年虽然做了那事,但那也是面子实在抹不下去。他对臣妾委实亲如姊妹,并没有男女之情的。”
乌云珠离开安亲王府之后,岳乐的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就为岳乐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儿子。岳乐本来的长子因为喘症在两年后夭折,抱养这个长子的继室福晋纳喇氏也是身体孱弱,受不住打击,因为一场风寒就去了。
伊尔根觉罗氏的父亲是三品官儿,但她是皇太后钦赐,身份是足够了,且又有儿子,太福晋便做主将她扶正为正室夫人。肖mī_mī也是偶尔翻了资料才发现自己无意又改了一点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