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云道:“那怎么办?”
庄饮看看满世界的火球,喊道:“还能怎么办,拼了。”厉啸一声,双手合拢,叫道:“小师妹,跟我念:‘独食太和阴阳气,故能不死天相既,试说五脏各有方,心为国主五脏王,受意动静气得行,道自将我神明光,昼日昭昭夜自守,渴可得浆饥自饱,经历六府藏卯酉,通我精华调阴阳。’”
这是青牛谷的无上道术“太极分光术”,凌霄云自小修习,跟着他念道:“独食太和阴阳气,故能不死天相既,试说五脏各有方,心为国主五脏王,受意动静气得行,道自将我神明光,昼日昭昭夜自守,渴可得浆饥自饱,经历六府藏卯酉,通我精华调阴阳。”
庄饮洛神珠上月光大作,白森森如同裹着一层霜,在身前五尺之地,幻化出一层淡淡的护体神光。
凌霄云祭出太戊神锋,喃喃念咒语,念完后,以太戊神锋为中心,升起了一层银白护体神光,与太戊神锋火红形成强烈的对比。
孤月宫主化身出来的火球源源不断冲来,一波又一波冲击着两人的护体神光。每一次撞击,好像流星撞向地面,嘭的一声,火花四溅,声音巨响,震得天地似乎都开始摇晃。
火球的威力虽然小了很多,可数量一下子增加千万倍,无穷无尽的火球,扑头盖脑飞来,两人竭尽全力阻击,却感到越来越吃力。
他们真的不明白,孤月明明受伤了,受了很重的伤,为什么她的法力,还是这么可怖?这个深不可测的妖物,她的道行究竟有多高?
凌霄云胆子很大,脾气也很大,被火球一轮又一轮打的无法还手,她心里万分不是滋味,憋了许久的那股窝囊气,在五脏六腑里不停发酵,迅速膨胀。她怒火不可遏制,忽然失控,大叫道:“我不管了,大不了跟她同归于尽。”她凌空迈出一步,双手猛地抓住太戊神锋剑柄,拨开前面的护体神光,如灵蛇出洞,向更高的天上飞去,挥舞着太戊神锋,朝着火球最密集、火光最鼎盛的地方,用尽毕生道法,以横扫千军的气势,一剑,劈去。
这是愤怒的一剑,视死如归的一剑,也只有凌霄云这种不怕死的女子,才会使出这种惨烈的打法。
一剑劈出,风云突变,红云狂卷。
狞笑声,狰狞的笑声,似在天地间悠悠响起,都在嘲笑这个疯狂的女子。
她的确是疯狂的女子,一个不怕死的人,本身就是个疯子,不可理喻的疯子。
庄饮吓得目瞪口呆,木然望着她。
千百年后,也许有人会问,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在劈出煌煌一剑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
问天,问她吧。答案,天知道,她自己知道。
她在思念一个人,一个让她永生难忘的少年,所以她流下了诀别的眼泪,一滴泪水,只有一滴泪水。情虽深,泪却少,冰冷冰冷,从脸上滚到唇边。
“再见了,叹月哥哥,来生再见。你若活着,希望你能永远幸福;你若早已离开尘世,求上天垂怜,让我们在幽冥相遇。三生石旁,奈何桥边,我想再看你一眼。”
铺天盖地的火球就像蒙古草原上饥肠辘辘的狼群,它们仿佛嗅到了血肉喷香的气味,突然向一个方向集中围拢过去,火球飞的极快,极快,马上把那个疯狂的女子给包围了。十面埋伏,插翅难飞。
倘若庄饮的应变反应能力稍微快一点,趁着火球尚未合拢的最后时机,冲上去把凌霄云拉出来,也许凌霄云有幸能逃过一劫。
可是,庄饮明显被吓傻了,惊骇的目光凝固了。
他实实在在想不通,想不明白,小师妹为什么要选这样一条愚蠢惨烈的死路。这根本就是自找死路。以他们目前的道行修为,守着太极分光术的护体神光,或许勉强可以与孤月的诡异妖术抗衡一阵子。离开护体神光的庇护,他们根本不是孤月的对手,只怕三五个火球就足以取了他们的性命。
他真不了解她。亲人,永远不如情人,亲人不如情人了解的透彻。世上最了解我们的人,通常是我们最大的敌人,然后才是情人,最后才是亲人。人,就是这么奇怪,难以捉摸。
如果他了解凌霄云,他就能看见那滴泪。
那滴泪水清澈透明,却很复杂,从脸颊上流过时,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
然而很奇怪的是,孤月看见了。
妖,毕竟是妖。在某些方面,妖比人更有灵性,更聪明。
她本来附在最大的一颗火球上,运功勉强镇住伤势,不让自己马上倒下去。她的伤真的很严重,几百年来,很少受过这么重的伤。只是,与她的满腔怒火比起来,这点伤似乎显得微不足道。她的心弦一动,内心深处一种潜伏已久的奇妙感觉被唤醒,有一点点痛,有一点点伤感。然后,她怔住了,自言自语道:“她哭了,这个小女孩哭了?”
“她为什么会哭?”孤月问。
“她怕死吗?”孤月再次问。
“不对,这小女孩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怕死?她若是怕死,又怎会从护体神光中冲出来?她好像有心事,心里装着一个人,这个人在她心中的分量很重。她深深爱着他。”孤月的心弦再次被拨动,铮的一声,清脆悦耳,尘封许久的情弦,在这关键的时刻,突然奏出了一段凄凉的悲音:“原来她也是个痴情的种子。痴情人为何要为难痴情人?大家都是可怜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