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商瞧着一身怒气的李德明,心中徒然升起几分不屑。
他早先虽不齿李德明及其父的作为,厌恶他们言行不一、两面三刀、不择手段,却仍认为他们是有智有谋之人,此番李德明竟做出囚禁他这样的蠢事,是他未曾预料到的。
第一,囚禁他的事情若是传回汴京,朝中肯定会对西平府有意见,会越发戒备西平府。虽然不一定有摩拳擦掌想要驱马前来将西夏打个落花流水的武将,却一定会有奋笔疾书、谴责李德明的文臣;
第二,囚禁他,实际上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留在此处,更方便他行事。
这也是昨夜他不曾做出任何抵抗的原因。
否则就凭李德明府内的人手,是绝对动不了他一根汗毛的。
朱商虽许久不曾习武,但他的自信心,却还保留在多年前武功最强的时候。
许多时候,许多事情,他虽然知晓自己不是第一,但浑身上下的气息却都想要告诉旁人,他就是这方面最强的。
这几个月,他多次想进李德明的书房,以便寻找一些李德明与辽结盟的证据,却因把守严密而无法潜入。
李德明越是重视此处,对此处的把守越严密,他就越认定这里一定会有他想要的东西。
李德明的书房在前院一个层层把守的院落里,看起来毫不起眼,却有足足二十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全天看守。
昨夜,因李德明不断地增加去寻找胡灵的人手,原本要来书房换班的一队侍卫被调去寻人,已庹玖艘徽天原本可以休息的侍卫需要再站一整夜。
后半夜时侍卫们已经十分疲惫,防备比平日松懈许多。
朱商在暗处等待,找准机会后如一抹黑影一般,翻墙进入院子,贴着墙快速向书房而去。
书房门上挂着锁,朱商一边注视着周围一遍开锁,只用了两息的功夫,便开了门。
他轻轻推开门侧身进入。
夜间天空无云,月光透进屋来可以看清屋内的陈设。
进门左手边摆了一张很大的书案,书案上摆放着一些空白的纸,书案的右侧有一个书架,上面放满了书。
朱商到书架前,快速看过,发现上面主要是研习行军打仗的书,还有本《道德经》。
他又蹲下翻看书案上的白纸,翻到第十二张时察觉手感不同,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幅画像。
他抽出画像举起来,借着月光,看清了画像上的人。
一瞬间,朱商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原本如同月光般宁静无波的心绪,突然愤怒起来,一贯眯着的眼睛睁开端详着这幅画,幽深的眼里像烧起了火一样。
他见过李德明的字,也见过李德明的画,故此他很确信,手中这副人像,必是出自李德明之手。
但是,这画上的人竟是胡灵!
这张画只用黑色线条勾勒,没有装裱,纸张边缘已有磨损,显然经常被人拿着观赏。
他从未这样愤怒过,竟然有人敢打他女人的主意!
李德明竟敢打胡灵的主意!
此刻的他,既愤怒,又清醒。
看到画上人是胡灵的那瞬间,脑中穿过一条亮光。
早先李德明说可以答应他提出的要求,但需要用胡灵来交换。
他原本以为,李德明是因为识破了胡灵的身份,想用胡灵胁迫他,没想到,竟是对胡灵有别的想法。
怪不得李德明在囚禁了他后即刻便去搜寻胡灵!
朱商将画放回原处,确保上面的白纸还是十一张,眼里的火越发猛烈。
他捏着拳,起身开始寻找密室的开关。
屋内陈设简单,没一会就在一个花瓶里找到打开密室的开关。
他将手伸入花瓶,轻轻拧动,旁边的墙缓缓打开。
朱商刚收回手,准备进去,就听到外面有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靠近。
他脸色微变,快速进入密室,只留了一条缝隙往外看,只见一个穿着侍卫服饰的人走了进来。
此人手握匕首,警惕地观察着书房内,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让人寻不到偷袭的机会。
朱商瞧着此人形态十分熟悉,待此人走到密室门前时,他猛然想起,此人正是许诺安排给胡灵的暗卫大力。
他认出大力的同时,大力也走到了密室前,通过一条缝隙,二人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朱商看到大力眼中透出一股狠意,他下意识往后退,果不其然,在他退了半步后,一把匕首从缝隙里直直刺进来。
紧接着大力打开密室门,同时向朱商踢去。
朱商用手臂挡住大力的这一踢,低声怒道:“大力!”
大力听出是朱商的声音,急忙收住已经快到朱商脖子的匕首,随即单膝跪下:“先生,大力以为屋内的是李德明。”二人凭借彼此的声音和身形很快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密室里很黑,刚才凭借月光看到缝隙里的眼睛,大力第一反应就是拿下此人,却未认出是自家先生。
作为暗卫,有一条铁训是“对未知及不确定的事物,首先要将其控制住”。
因此大力刚才的行为是正确的选择,即使险些伤了朱商,他也不必道歉,这是长久以来的规矩。
只是先生常年是眯着眼的,刚才怎么眼睛睁那么大,还一股火气?
大力心中有一瞬间的疑惑。
这么多年以来,今日是他第一次见先生眼睛睁开,若先生和过去一样眯着眼,他刚才定能认出。
“你来这里做什么?”朱商一边问,一边转身去从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