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虽然被砍了头,死的不能再死了,但这些死人家里还是有活着的人,伊达忠宗为他们向大明讨回脑袋,这是多么大的人情。伊达忠宗名义上是德川家光的臣子,但实际上是一方诸侯。他老子独眼龙伊达政宗还没死,这个家伙也是个有野心的人,曾说“愿早生二十年,成就如信长公霸业”,虽有做一番事业的志向,却难逃生不逢时的厄运。
现在日军惨败,作为独眼龙儿子的伊达忠宗未尝没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黄帅如此高义,伊达兄还有什么顾虑的。”李倧笑道。“两位兄弟不远千里来我朝鲜,孤作为朝鲜国王,自然要做好这个东道。今天好大的雪,正是吟诗作对的好时节,且入账内饮几杯薄酒,莫让那些俗事搅了咱们的诗兴。”
李倧是个文艺青年,拉着黄石和伊达忠宗的手就进篷子里。
这个简易的篷子里,汇聚了这场战争里三方的统帅,但他们都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当前的形势和今后的在朝鲜的十几万大军的处理办法。
有些话不需要说破,尤其是喜欢**的日本人,这种气氛让他们最舒服,舒服到在场的日本人都有些感动了。
入了推拉篷,伊达忠宗和几个武士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和黄石李倧等人寒暄一下。接着,除了黄石,李倧和伊达忠宗入座外,其余的人在篷外站岗,日军的五位武士面对城外中朝联军大营,而中朝四名随行人员则面对汉城外的千名日本守军。
雪还在下,有种浪漫的情调。
貌似来谈判的三人,决定着三个国家十几万人生死,在篷内却没有人谈论战争,而是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这实在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
这是温馨而美好的聚餐,透着浓浓的基情。
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既然是聚餐,要有好酒好菜。
在桌子旁边有三个煤炉,负责两个热菜,砂锅豆腐鱼头汤,红烧肉,另外一个烧热水。外加一个锅用几**棉被保温的白米饭。
至于桌上的菜肴,是一盘榨菜,一盘金针菇笋丝,一盘咸菜毛豆,一盘酸菜,一盘切开的咸鸭蛋,一盘糖炒栗子,一盘快到碗里来的某品牌牛奶巧克力豆,一盘据说是和下雨天更配但不知道和下雪天配不配的某品牌巧克力,横扫饥饿的某士力架,好吃你就多吃点的某饼干,更让人无语的是竟然还有传说中的辣条。
可乐和啤酒没有,出产自绍兴的黄酒倒是有几瓶,撕去包装纸后,半透明的玻璃酒瓶浸泡在铜盆热水里温着,在古人眼中,散发出一股直冲天际的高贵逼格。
席间用的碗和盘子,是小商品市场里一两元就能买到的瓷器,除了色泽比牛奶还要洁白细腻外,还有当时人们看上去非常花哨精美的花纹。这还不算,装糖炒栗子的白色瓷盆,竟然是镂空有裸女浮雕的,虽然在21世纪位面是属于地摊货十几元级别的,可是给古代人的震撼却不下于21世纪一个土包子看到驴牌包包。
伊达忠宗光是看到这个镂空裸女浮雕的瓷盆,就看得眼睛都移不开。不是他**没见过没穿衣服的女人,而是作为一个业余艺术家对美的追求,一个装逼犯对品质生活的向往。
伊达忠宗心想,这要是有这么一个瓷盆摆在家里,估计能叫德川家光都亮瞎狗眼。
天朝真是神明的国度,也只有那里才会出产如此的美好事物。
桌上还有两盆兰花做点缀。这两盘兰花不是什么名贵品种,朝鲜的鬼天气自然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开花,不过那个伊达忠宗也不是什么专家,应该糊弄得过去。
何况装兰花的也是瓷盆,上面还有诗
其一:
泣露光偏乱,含风影自斜。
俗人那解此,看叶胜看花。
其二:
空谷有佳人,倏然抱幽独。
东风时拂之,香芬远弥馥。
摇头晃脑一读之下,伊达忠宗顿时觉得唇齿生香,逼格提升了好几层楼。同时,他也很小心的咽了咽一口口水。
念诗,这也是伊达忠宗为了把自己的注意力从食物上面转移的方法,在他看来价值千金的瓷器里盛满不知名美味,看上去诱人可口。
但既然黄石和李倧没有动筷子,他也不好意思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