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希南在夜色里走了很久,看着里边还亮着灯的校园,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九月,应该是新生报到的日子了,她似乎看到了十年前自己来这里报到的第一天的情景。她的眼睛因为想到过往,不能自控的润湿了。
那天,她青涩的一个人从远方的北方小城跌跌撞撞的来到了上海,问了很久才找到这座学校。她看到了很多同学,都是高高兴兴一家人陪着来上学的,惟独她一个人。
昂贵的学费已经让这个温饱收入的家庭快要支撑不住了,父母怎么还有钱买张昂贵的车票来陪她上学呢?她是他们这个小城,唯一一个考上交大的学生,是大家眼中的骄傲。
不过,再闪亮的星星,在金钱的现实面前,都会折腰的。叶希南,在很小的时候就感到了家庭经济负担的沉重,是父母省吃俭用让她一路上学来的。
在他们这个小城,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怎么还有书念呢?都忙着赚钱贴补家用了,惟独叶希南的父母咬紧牙关,让她这样一路念了下来,考到交大,来到上海是她这么多年努力拼搏读书的最大梦想。
穷人家的孩子都早当家,叶希南知道这一生能改变自己命运的事情,那就是读书。所以,她从小就努力学习,成绩一直很优秀。她记得在她初中毕业那年,邻居们都劝父母让她不要读书了,一个女娃子早点出去赚钱贴补家用就行了。
可是,倔强的父母,不顾邻居们异样的眼光,让她一路念了下去。
叶希南知道父母做出这样的决定不简单,家里有着三个孩子,她的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父母能让她继续读书真的很不简单了。家里只靠父亲微弱的收入,所以叶希南一直很懂事,很体贴父母。能不买的东西,从来不买,能做的家务都帮着做。
叶希南记得她来上海的前几天,父母正在为她凑学费的事情一筹莫展,不知道借了几家亲戚家的钱,最后才好不容易凑足她的学费的。
在九月阳光火热的炙烤下,叶希南是唯一一个拿着简单的行李,从火车站一路徒步走来的学生。
人家别的学生都是大包小包一大堆,惟独她就是很简单的几件换洗衣服拎在手里。
不过,在火车上她已经站了十几个小时了,人都精疲力尽了。
看着校园里进出的车辆和热闹成群的其他同学,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出生是注定的,一旦出生注定了,很多事情的改变就比较难了。
叶希南在北方的小城,很难看到这样的汽车,所以每当汽车驾驶员按响喇叭的时候,她总是惊慌失措的,不知道自己人往哪边站,越是惊慌失措,越是出事情。
这时,一辆黑色豪华的轿车准备驶出校园,喇叭对着按个不停,她刚才在失神中,被这喇叭声一按就不知道站哪里了,她一会儿站左,一会儿站右,怎么站也不对。叶希南吓得脸色苍白,站在了那里。还是驾驶员一脚油门踩住了刹车,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这时,副驾座的玻璃车窗里露出一张年轻的脸。那张脸的主人,叶希南几天后才知道是自己的同校同学,也是改变她一生的林子易。
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林子易对着叶希南微笑着:“同学你没事吧?以后走路请靠右边走,这样安全!”
叶希南惊慌失措的摇了摇头,已经涨得满脸通红了。她抬起自己青涩的脸,朝林子易摇了摇头。
这时,后座上的玻璃窗也被摇了下来。“怎么,你不但是聋子,更是个哑巴?人家和你说话,都不会回答?乡巴佬一个!”
叶希南随着她刻薄的话语,她抬眼看到了一张很霸气十足的脸,穿得很优雅,但是还是掩盖不了她骨子里的世俗和蛮恨。一看这样的女人不是省油的灯,跋扈惯了,她看叶希南的眼神上下都是充满了鄙视之态。
叶希南觉得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这辆车子在校园内开得太快,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点被撞上的是自己。可是,被鄙视的也是自己。乡巴佬又怎么了?不是上海人都是乡巴佬吗?
向来倔强的叶希南听到这个中年妇女这样的言语不屑之后,她气愤了。她也不顾自己第一天来上海,她也不顾自己是个弱女子,背脊挺直了看向车里的那个贵妇人。
“我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这是校园,希望你们下次车子开得慢点!我是乡巴佬又怎么了?我碍不了你什么事情吧?”叶希南倔强的双唇微微上扬,足以彰显了她自身骨子里的骄傲。
叶希南的这番话,让这个女人气急败坏地大喊了句,“你是不是想故意撞上来讹诈钱的?”
“我虽然穷,但还不至于拿生命来开玩笑,来换取钱。并不是每个人为了钱而不择手段的,虽然钱对我现在而言很重要,但是我的命比这肮脏的钱更重要!”叶希南依旧挺直背脊,站在阳光下正气凛然地说道。
“你——”李明珠已经气得无话可说了。
那个年轻的男孩的脸上,却因为叶希南的这番话,却绽开了花般的笑容。他觉得这个女孩真是太可爱了,竟敢顶撞他的妈妈。
“妈——,人家不是故意往车上撞的,你这话说得真是不尊重人!”林子易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母亲的性格呢?他看着眼前青涩而勇敢的女孩,一种保护yù_wàng油然而生。
“我不尊重人?你没看到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懂得什么是尊重人了?真是没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