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套话谁都听得出,却谁也爱听,自古如斯。
李过也笑了:“贵使言重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若是早些得知定武侯已经返回辰州,我等定然会先去拜访的。不知定武侯此番派贵使前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大帅派在下前来,所为者有二,一桩善事、一笔财物,大帅想与忠贞营将士共同做下、携手取之,只是不知兴国侯与高将军是否有兴趣?”
“善事?财物?”李过与高一功对视一眼,不动声色道,“还请贵使明言。”
辰州,湖广总兵衙门
“先生以为,钱友德此番前去,能否说动兴国侯等人?”庞岳负手窗前,一边仰头享受着洒入室内的和煦阳光,一边问道。
田世尊捻须微笑:“大帅行事向来周密,既已派钱大人前往,那定然已是成竹在胸。即便以学生看来,兴国侯对此事也毫无拒绝的理由。忠贞营本为李闯余部,向来为朝中大臣与地方军镇所排挤,眼下又陷入粮草短缺之窘境,更可谓雪上加霜。无论是为忠贞营还是为自身地位着想,兴国侯都不得不尽快想方设法摆脱此等困境。而遍观四周,目前朝廷自身余力不足、难伸援手。何督宪又一向视忠贞营为贼寇,不作火上浇油已属格外开恩,又何漏中送炭?唯有湖北,今年秋收颇丰、仓廪充盈,且清虏主力已然北返,留守之军士气不高,又有襄阳王光泰为之制肘,此等大好良机,兴国侯岂会视之不见?今又有大帅提议,有我湖广镇两万虎贲以为依托,并及大帅慷慨与之的各种可见之利,兴国侯心中原有的迟疑、顾虑定会去之大半。如此,何愁事之不成?”
“知我者,先生也!”庞岳转过身笑道,走了几步,“不过,还有一点不知先生可曾想到没有?”
“大帅请讲!”
“忠贞营陷入困境,为之上心的可不仅仅只是我等。那伪清湖广总督佟养和绝非善茬,得知消息后恐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换位思之,倘若我是他,派去九溪卫的密使怕是也已在路上。”
“大帅的意思是”
没等田世尊说完,庞岳便点下了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虽然我了解兴国侯的为人,但万事不可均以常理推之,有些事却是不得不防。”
“学生以为,此事大帅倒不必太过忧虑。兴国侯与清虏有灭国之恨在先、破家之仇在后,个中的芥蒂不是些许粮草、封赏便能化解得了的。想当初何督宪对忠贞营何其排挤打压,佟虏养和又对之何其利诱,兴国侯也不曾动摇其志,每有清虏说客前来均是人信不还。更何况今日局势较之当初又岂可同日而语?兴国侯又岂会本末倒置,甘当骂名?但大帅能居安思危也未尝不可,多派人手留心便是,毕竟九溪卫距辰州也算不得太远。”
“呵呵,听先生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四天后,高一功亲自来到辰州,作为李过和忠贞营诸将的代表,正式与湖广镇达成了出兵湖北的协议,并万般感激地运走了可解燃眉之急的第一笔红利——庞岳赠予的六万石粮食。
送走高一功的当日,庞岳顺便来到了城东的高井村铁厂视察。可谁知没看上几眼,城中便有快马来报,一支不速之客来到了辰州。
听说了来人的身份和来意之后,庞岳吃惊不小,匆匆结束在铁厂的视察,火速赶回了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