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陛下虽然胸怀大志,力图恢复江山,可他终究还是操之过急了。以我朝的现状,北伐一事根本就不现实。”朱大典叹了口气,“那日,在老夫和路振飞等几位大人的极力劝说下,陛下才暂缓了北伐的计划,并改变了将你二人留在福州的决定。不过,依老夫看,陛下的心里恐怕一直装着“北伐”二字,不知道何时又会再次提起。”
这时,庞岳突然想到了黄道周,不知道他现是不是仍然像原来历史上那样力挺隆武帝的北伐计划,于是连忙问道:“朱老大人,那元辅大人又是何种态度呢?”
朱大典回忆了一下,说道:“那一次,元辅大人并没有明确表态,不过看得出来,他是支持陛下的观点的。”
庞岳的脸色凝重起来:“朱老大人,您可得好好地去劝劝陛下。如今我朝初立,应该抓专奴主力无暇南顾这一时机加强内政、增大赋税来源、勤练精兵才是,北伐实在不应操之过急。”
朱大典微微颌首:“慕远言之有理。倘若眼下大明依旧处于弘光朝初期,那老夫是绝对支持北伐的。那时候,大明几乎拥有整个淮河以南,尚有数十万兵马,要是全力北伐倒也并非没有收复河山的可能。可现在的情形如何能与弘光朝初期相比?陛下那里,老夫会尽量去劝说。不过,若有一天他依旧执意要北伐,那老夫和其他大人也无可奈何。毕竟他是君,我等是臣。”
“朱大人不必太担心,真到了那一天,我等奉陛下之命行事就行了。”王东日说道,“身为朝廷武将,杀敌报国本就是我等之本份。”
朱大典笑了:“旭之说得也没有错,因此你们二人此次到了就任之地之后,就应该勤加练兵,做好应对之策,到时候方能有条不紊、从容应对。倘若以后有什么困难,拒给老夫写信,只要能办得到的,老夫都会尽量去办。对了,前日老夫拨给你们的那批物资是否收到?虽然不多,但老夫暂时也只能做到这些。”
前日,当庞岳和王东日前往他省就任的诏书颁下来之后,朱大典便几乎动用了所有关系,给庞岳和王东日部各拨了二百匹战马,两千套棉甲、五百套铁甲、三千套鸳鸯战袄,作为以后的扩军之用。这点物资对于一镇营兵来说,确实不算太多,但朱大典为了筹到这批物资也已尽了全力了,甚至还放下面子请郑芝龙资助了一些。当然,朱大典之所以这么做,也有着他自己的想法:笼络住这两镇兵马,以后自己这个兵部尚书也能当得有底气一些。
但不管怎么说,见朱大典如此尽心尽力,庞岳和王东日还是满怀感激的。
“收到了,多谢朱老大人!”“有劳朱老大人费心了!”庞岳、王东日抱拳道谢。
朱大典摆摆手:“不必言谢,老夫身为兵部尚书,这些不过是分内之事而已。慕远,旭之,如今国难当头,大明的可用之兵将也不多了,已经到了你们这些后起之辈挑起重担的时候了。你们既然身受圣恩,就一定要尽心尽责,切不可辜负了陛下对你们的期望!”
见朱大典神情肃穆,庞岳不禁暗自感叹,这位朱大人虽然有点贪财的毛病,但在国家大事、民族大义上还是不含糊的,在原来的历史上宁肯举家**也绝不降清,就这一点比那些满口忠义道德最后却甘心剃发当“遗民”的东林君子强得多。
“朱老大人的教诲,我等将时刻铭记于心!”庞岳郑重地点下了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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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隆武元年七月初三清晨,牛头山大营
校场上,飞虎营和振威营官兵已经全部披挂整齐、列队完毕,各种辎重也已经装上了大车。今日,他们就将离开福州,分别跟随各自的上官前往江西、广东。
“倒酒!”庞岳手中拿着一个大碗,朝身后的靳勇吩咐道。
待靳勇抱起酒坛子将酒碗倒满之后,庞岳朝面前的王东日举起了碗:“旭之兄,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就要分开了。我也不说太多,一切尽在酒中,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头将碗中的酒喝干,并倒转碗口。由于昨天晚上两营的军官已经聚在一起喝过正式的告别酒,因此庞岳也没有再多说。
这时,王东日也端起了酒碗。此刻,他心中早已是感慨万千:就在三个月之前,自己还只是一名游击将军,如今却已经官至总兵并受封伯爵,说起来还真是让人有点不敢相信!不过,他也知道,如果没有庞岳这个“引路人”,自己绝不可能获取拥立之功、连升数级。因此,对庞岳,他是满怀感激之情的。
也是一仰头将碗中酒喝干之后,王东日郑重地说道:“慕远兄弟的大恩,我无以回报。太客气的话我也不大会说,但我王东日可以在此保证,以后只要慕远兄弟一声召唤,哪怕远隔千山万水,我也会赶去相助!”
“旭之兄言重了!你我都是为国效力而已!”庞岳说完,朝王东日一个抱拳,“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在此别过吧!旭之兄多保重!”
“慕远兄弟多保重!”王东日也回了一礼。
两营人马缓缓开出大营,彼此熟识的将士纷纷挥手告别。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心头都不可避免地涌上了一丝离别的哀伤。毕竟从五月底撤出荻港开始,大家在一起相处了两个多月了,一路上一起杀敌、一起跨过各种难关,差不多已经不分你我。现在这一分别,不知道要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