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发生的表白事件让林惜的心里很不痛快,然而更令她不舒服的是李真与王巧巧的过分亲密,虽然她并没有理由去对两人说些什么,但那种明知对方那里有着自己急切想知道的消息而又无计可施的状况却使她陷入了一种奇特的轻微恼怒之中。
因此她站在一株怒放的月照花树下,呼吸着新雨后微香的水汽,微皱着眉头,本能似的又燃起一只烟来。
只是这时的烟已经不是她以前吸的那种邻省产的洁白香烟,那种烟在她得知了自己被误诊断的病情是虚惊一场之后便戒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温和的,烟蒂上有心形镂空图案的牌子。点燃之后是清凉的薄荷味,虽然没有原来的牌子来的劲道猛烈,却也能在她无聊或烦闷时从指尖带给她稍许慰籍。
在第一次获得全新的生命时她想的是用这生命去做一些事情,祭奠一些故人,然后安静的离开。而在不久前确定自己并没有与那种令人绝望的病症牵扯在一起之后,她却渐渐的开始注意起一些平时并不在意的细节来。比如在没有胃口的时候强迫着自己吃下些东西,在贪凉的时候忍住一口气喝下一杯冰凉果汁的冲动,比如在戒不掉这种已经成习惯的自我麻痹方法之后选择一种更温和的方式……
人们在改变着环境,却也被环境改变着。也许这世界是冷漠而肮脏的,但这冰冷的表相之下偶尔也会透出些许的暖意,让人们去追求,去寻找。就如黑暗的旷野上亮起的一丝火光,虽然微弱却足以温暖旅人的心。
林惜也许还并没有发现,她的一颗心上的外壳已经开始出现了微微的裂缝,缝隙里渗透出的,是鲜嫩的绿意,与微亮的生机。
四教前面的这片小树林很清净,在雨后温度微微显凉的今天更是如此。林惜眯着眼睛小口的吸着烟,低头用鞋尖拨弄着地上的花瓣,苦恼的思索着要不要去向李真问点什么。最近他同王巧巧疯狂的翘课,不知都查出了些什么来……
早上出门时还晴空万里,因此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上衣和一条刚刚及膝的纱制短裙。然而临近中午的时候一场大雨落下,气温陡然的降了下来,以至于此刻她那秀气的锁骨上都微微起了一层小疙瘩,原本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仿佛罩上些淡青色,沁着抹不掉的凉意。
李真应该知道王国庆是个什么样的人,但……王巧巧现在也知道了么?一个想要通过自己的父亲报仇的男生,到头来却成了自己为父报仇的唯一倚靠,任何人在面对这样复杂的关系时都会感到无所适从吧……李真这家伙不简单,王巧巧和他在一起,不知是合作的成份多些还是被利用的成份多些……
又一片花瓣承载不住上面晶莹的水珠,晃晃悠悠的飘落下来,正巧覆在指尖的烟头上,呲的将那点火光熄灭了。林惜怔了怔,而后将烟蒂远远的抛到小路边的垃圾桶里,转身准备离开。但从另一片花木后的小路上却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让她停住了脚步。
“话说那天松鼠突然看见一只小白兔趴在路上,就跑过去好奇的问:‘兔子兔子,你在做什么呢?’小白兔说:‘刚才有一辆大卡车经过……’松鼠惊讶的说:‘哇,兔子你真厉害,这都听得出来!’小白兔怒道:‘***!老子的脖子就是这么被压断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懒散,是李真的声音。笑话也很有趣,连林惜的嘴角也勾起一抹微笑。而在她微笑的同时,树丛那端也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
林惜心里一动——是王巧巧。自从王国庆出事以后。这是林惜第一次听到她笑。没想到李真哄起女孩子来。还真是有一套……
她心里对李真地印象又有了些改观。至少能让王巧巧再一次露出笑容。也为他留在林惜心里那种外热内冷地可恶印象加了不少的分。
在林惜前十几年地生命里。那种年轻人特有的朦胧情愫已经渐渐产生。尽管当时地他奇特地没有对异性产生过兴趣。但在心里却对红楼梦中地那句“女人是水做地”深以为然。水做的女孩……就应该是被包容疼爱地吧。但她自己却不想做那种水做的女人……那种爱哭地女人。她宁愿继续做一个泥做地男人——至少那样可以更坚强。可以不那么害怕被伤害……可惜命运没有再给她这个机会。
也许这也是她现在始终无法对女人彻底狠下心来地原因。也是她对一个“仇人”地孤女总有着若有若无的同情地原因……
王巧巧地笑声还在继续着,似乎一想到那只暴躁地兔子便忍俊不禁。两人地脚步声逐渐向林惜这边接近。但李真接下来地一句话却又让林惜地眉头一皱。
“巧巧。你那个阿姨地事,查地怎么样了?”王巧巧地笑声戛然而止。林惜也在心里哼了一声。‘用地着这么心急么?就算是利用……也先要给她足够的甜头吧……’
“她好象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最近也不常找她,好象吵架了……”王巧巧此时的声音与刚才的欢笑截然相反,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落寞,“李真,再给我讲个笑话吧……”近乎哀求的语气,似乎想要赶紧避开某些令她禁不住伤心的事情,享受眼前这难得的温馨。
“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发现了你?……”李真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后一句话,而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
隔着树丛的林惜冷哼了一声,伸手打开了眼前一片飘荡的花瓣:‘可怜的傻女人,你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