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在剑宗诸人后驰入黄泉神剑在道高一尺塔中凿处的豁口,飞近樊无解。
“那位正义子原在戒律院任职,是顾真人留在中土的一脉,得罪门人不少。今来荡魔院人手不足,又要分遣到各镇监军,弹压洞岛妖邪。顾真人掌院后南荒系就压倒旧人了。”
他在神念中向我们解释。
“我看本事也未见得有原来山河榜的四金丹大,正义子那把剑虽能摄魂,但用贵宗纯正的天剑雷音便能破去。我用诸天雷法也能要他好看。”我道。
樊无解一笑。
最先冲入的莫语冰等已经扫清抢口的妖军前锋,我们随之飞了通道的另一端。
过去我听闻乌云城终年妖雾不散,但如今运目望去,竟是碧空万里,与传说大相径庭。
上官子羽道,“群妖托萧祖师日夜讲法的福,他从三界外传递的法音破开重云,存心造出了这番祥和气氛。”
通道的另一端现在魔高一丈塔尖百里外。那莲花塔如今像山岳般稳稳扎根在大地上。塔尖天顶有重重符阵绵延百里,延伸到新凿开的通道。
通道下方是依龙脊般的雄壮山脉垒起的钢铁长城。每隔五里立一座巍峨炮台,浩浩荡荡有成千上百座。每座炮台设置了长短不齐,八面转动的元气炮。我望气入地,山深处似乎有无数高井通着灵脉,将大地精髓源源不断地上输。钢铁长城上空浮游无数蜂巢形状的小岛。又有妖军从蜂巢岛冒出。钢铁长城上的炮台向我们这边转动。
我赞叹道,
“妖国怎么能有如此大的手笔。帝都的防御都不及他森严!”
上官子羽道:
“帝都没有地利之便,遍州都是有主私地,宗门怎好在他人土地建构工事?妖国因袭了大正王朝极盛时候的雄关,又都是妖国公有之地,由着他们随心架设。”
凶焰千道,隆隆做响。元气炮开始喷吐。
正前的莫语冰等倒退回来。
我经历过文侯征妖星的战役,清楚军器威势,但这炮防御舰队有余,精准甚欠,远不及四无碍剑界那样可卷天地,可网蚊虫;顷刻我便计算清群炮轨迹,在凶光缝隙里跳纵闪避。又见一个剑宗金丹笨拙落后,要被两道炮光击碎躯壳,银蛇剑光挥出,将巨岩般的炮弹两下碎尽,拽他出险。
我等退回道高一尺塔的通道,长城群炮轰不进来。反冲入通道的第二波妖军顷刻便被剑宗弟子依仗道高一尺塔的地利无损杀尽。
半个时辰逝去,通道两头都安静下来。
宗门的门人都立在顾天池和劳谦后,另一头通道上跃上一只红宝石甲壳的大蟹,将可出入大舰的口子,被他的身躯挡住了大半。他甲壳背部犹有天落真人的剑界刻出的剑痕,仍然有蟹膏脂溢出来,也只残下了一只蟹螯,正是久违的蟹将。
殷元元舔了舌头,“真是美味。”
“我道你们剑宗要从山东堂堂进兵,怎么寻出这种袭子午谷的主意?哼,乌云城修士云集,就凭你们寥寥数个修士——”
蟹将挥扬唯一的一只螯,
“打头的老道,你比天落歌、林道鸣如何?再走一步,莫怪我的残碎天星造杀孽!”
“此是何物?”
顾天池问诸门人。
“秉师祖,此乃妖军大将,天生异秉。那螯犹如八转神兵,甲如八转神甲,攻防一体,曾挡昆仑姬小艾。”
樊无解应答。
“不过就和一个昆仑的女娃娃交过手。劳师弟,你去和他过招。”
顾天池竟没有出手,而是向劳谦下令。
劳谦无奈,踱步到通道中,从纳界里取出一道如丝般细的剑。
我看来是一口六转神剑。
徐绍基在我们神念中缓缓吐出心声,“我师尊已经在封魔岭隐居数百年,未曾与人动手。蟹将威名即使我都有耳闻,万一师尊有个闪失,岂非丢了我宗脸面?”
“有顾真人掠阵,尊师不会有恙。”我只好如此安慰。
这场仗莫名其妙。无论我方还要妖军都没有准备。从七人会后的确一直有妖国前来剑宗盗剑的传闻。今番顾真人陡然揭开,原来以为会遭遇精干的妖军元婴,但看那几波不堪一击的炮灰,全不像妖军预作了准备,好像我们才是入侵似的。
我自己简直怀疑是不是顾真人神智不清,拿道高一尺塔错开了个口子,通到别处去了。
从顾真人的脸色上浑然看不出什么端倪。
蟹将一螯当劳谦头劈下,劳谦不避,用那丝剑横挡。此螯残碎天星,曾两钳破开文侯全心护持的鲲舰。
徐绍基和毛吉都不忍心地合上眼睛。
只听得“咻”地一声,劳谦长老却未被劈裂。反而是蟹将倒后退,红宝石甲壳现出皲裂。
蟹将不可思议地吐泡泡,又向丝剑劈出一螯。这次的威势转弱,但蟹将依然向后倒退。红宝石甲壳却没有再裂开。
“明白了,也是海底的道理。”
蟹将叹息。
剑宗门人的脸色一齐变得难看,望向顾真人。顾真人的眼睛注视着劳谦。
劳谦低声道,
“天xia 大道殊途同归,何有正邪之分。我辈门人只可以正邪自省为人,不可以正邪妄分道术。”
他不再管蟹将,摘去头上峨冠,披下头发,向顾天池请罪,
“禀告师兄,独孤真人曾在幽牢授我道术,萧龙渊、变巨当年也曾听他讲授。海底荟萃百家,实不算邪道,是我剑宗道术穷极而反的一条新路。”
“现在事体已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