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一次倒吸了一口凉气:有这样做父亲的?虽然父母打骂儿女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是如此侮辱自己的儿子就太过了!
于钧却只是恭顺的道:“父亲、母亲息怒,是儿子的不是;还请父亲母亲小心身子,莫要气病了,更让儿子心里难安。”
于钧现在何止是一个七十二孝的孝子,一百八十一孝也有了!
众宾客一阵私语赞叹:这样的孝子哪里去找?于钧平日里这人就是极好的,孝子从来都是应该相交的朋友,忠义可靠啊!于钧此举倒是让众人待他的情谊无形中多了几分——这是他也没有料到的。
不过众宾客看向于父时,那眼光就满是不屑了:这样的好儿子,他还真是不配。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自家儿女就不得父母的错处,可是他人却是能论别人父母的对错。
在讲究礼教的当今,不孝的儿女们不常见,“不慈”的父母更是极少见了。
所有的宾客都认为于钧不必再忍受下去:就算他父母闹将起来要告他忤逆什么的,过堂时也有他们可以为于钧做证,这样的父母不要也罢——父母不慈,就是儿女想承欢膝下也是不能了,总不能连命也不要了吧?
提倡孝道也不是让父母们为所欲为的,想打杀就打杀,想逼死就逼死的:不然国家没有了年青人的支撑,不用敌人来攻就要灭亡了。
而且。如果天下的父母都对儿女们是非打即骂,那礼教中的“孝”字便成了极大的讽刺!朝廷也不喜欢“不慈”的父母,这样的父母本身就是对孝道最大的侮辱。
于老太爷和于老太太已经来不及注意宾客们的神情了,因为他们看到一个大夫已经给新娘子请完了脉,脸上现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他正在伸手相请另外一个大夫过去给新娘子请脉,看意思要同等第二位大夫请完脉后对一对脉像了——大夫为什么惊疑不定,于家二老当然心里如明镜一样。
于家二老知道:现在冲进去阻止还来得及,再晚些等大夫们都请过了脉,就真无力回天了。
于老太爷看于钧还挡在身前,二话不说直接又是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因为于钧低着头。这一掌就打在了他的头上:“滚开。你给我滚到一边儿去!”于老太爷一心要闯进去,其它的根本顾不上了:就是于鹏兄弟在屋子的另一边打作一团,他和于老太太都没有注意到。
于钧被打后一下子跪了下去,一面叩头一面说道:“父亲、母亲,人命关天啊!如果新娘子在我们府中有个万一,让儿子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二老去上堂过审而受惊?万一父母因此而病倒,让儿子如何自处?还请父亲和母亲责打。儿子今儿不孝,在大夫们救治好新娘子之前绝不会让开的。”
于钧此话一出,就算心中稍有疑虑的宾客也全没有了一丝怀疑:原来于钧阻拦于家父母是这个用意啊!是啊,于家二老已经有了年纪,如果被人请走过堂审问怕是会受惊不小,回来非要大病一场不可。
让于钧代他父母上堂?可是新娘子的事情于钧明显什么也不知道,只有于家二老知情啊。
而且直到现在,于家的人还想阻止大夫们给新娘子请脉:看上去都有了拼命的意思;如果说于家人给于钧定得这门事儿没有猫腻,打死这些宾客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于老太太看到第二大夫已经对蒋姑娘的手腕伸出了手指,她急得杀人的心都有了;看到于钧跪在地上就是不让路。于老太太气得几欲发狂,连连喝人进来把于钧拖出去:可是屋里已经挤满了人,哪里还能再进得来人?
而且屋中吵闹成一团,屋外的于家仆从们哪里听得到老太太的话?所以于老太太一连喝了几句,却连个答应的人都没有。
于老太太一看无人来拉于钧,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便撕扯起了于钧。她想扯起于钧进里间去:她是又抓又挠、又打又踢,口里还是喝骂个不休;可是于钧只是承受也不避让,身子却纹丝不动,牢牢的似粘在地上一样,于老太太想硬生生的挤进去也是不可能的。
于金英倒是在屋中,可是屋外有许多的男人,她实在是没有胆气出来拦大夫们。
就算是她出来,一个人也拦不住三个大夫吧?
于金英极为着急:她也知道被人发现,蒋姑娘有了她二哥的骨肉是什么后果;但是她越急不知道怎的腿脚就越软;她在屏风后扶着屏风勉强能立住不摔倒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动得了半分:就是听到于老太太唤她,她连大声回应都做不到。
于老太爷本想阻止于老太太对于钧的撕打:实在是太过难看,一点儿妇人应该有的仪容也没有了;可是听到于钧还在争辩,就是不听命起身让开时,他心头的火气也就大了;而他再看向里间时:大夫已经换第三人在诊脉了,那两个诊完脉的大夫正立在一旁私语;当下于老太爷便再也顾不得许多,上前也去拉扯、抓打于钧,希望能把他弄开。
众宾客中终于有人看不过去,喝道:“于钧不大不小也是朝廷命官,你们就算是他的父母也不能如此当众责打他吧?!不知你们于府置朝廷于何地,又置皇上于何地!”
这可是诛心的话!
于老太爷和于老太太被这人一喝一下子都住了手,然后呆呆的转头看向了说话的人,心下升起了疑问:他们打不得于钧嘛?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道所措:刚刚那人的话实在是吓倒了他们——原来做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