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小倩一边思索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徐小六和蒋明真说话。
徐小六见蒋明真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发白,便好心地问她渴不渴。蒋明真此时脸色发白,口干舌躁,便点了点头,说:“麻烦姑娘给我端一碗水来喝吧。”
徐小六到隔壁屋中拿了一个青花瓷碗,倒了一碗水走进来,忽瞥见柜中放着一个蜂蜜罐,徐小六心中一动,便对师父说道:“师父,这柜上有一罐三师姐存放的蜂蜜,我想拌在水里给大婶喝,好不好?”
诸葛小倩温颜一笑,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蜂蜜很补身子的,反正你三师姐又不回这儿来了,你们就将这罐蜂蜜吃了吧。”
徐小六不好意思地说:“不!我想把蜂蜜带回去交给三师姐吃。”
诸葛小倩抿唇一笑,知徐小六是个实诚的农家女孩子,叫她吃她一定不肯的,于是随口说道:“不过是一罐蜂蜜,何必千山万水带回去呢。”
徐小六说:“这原有两罐蜂蜜的,三师姐吃了大半罐了,我想她一定很喜欢吃吧,我把这好东西带回去给她,她一定很欢喜的。”
诸葛小倩想起三弟子靳雪鹄调皮可爱的样子,离别了近三个月了,心中有些惦念靳雪鹄和其她四位女弟子了。
徐小六用小汤匙从罐子中舀了些蜂蜜,搅拌均匀了端到蒋明真面前,蒋明真抬起手来欲接青花瓷碗,徐小六见她举动乏力,便说:“让我喂大婶吃吧。”
蒋明真道:“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姑娘你呢!”徐小六道:“你这会没有力气,还是别要乱动啦。”用汤匙小心舀了蜂蜜水给蒋明真吃。
蒋明真很是感动,心中更加愧疚前晚对她的行为,心想:“要是将这么好一个大姑娘给那个僵尸配阴婚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蒋明真喝了半碗蜂蜜水,便说够了。徐小六便顺手将还剩有半碗蜂蜜水的青花瓷碗放在旁边板桌上,打算等一会蒋明真口干了又给她喝。
徐小六转身放碗时,蒋明真瞥见她后脑的小辫子上系吊着一枚铜钱,微微一怔,打量了一下徐小六。虽然徐小六外衣穿着三师姐靳雪鹄的道袍,但一看内衣便知她是湘西清贫人家的闺女。
蒋明真怦然心动,她知道自已命不长久,可身上还有一些银子,便想留给徐小六,略表歉意。但这话此时不方便说出来。
徐小六掉过头来,见蒋明真目光温和的注视着自已,恬然一笑。
蒋明真没话找话说道:“今晚真是巧遇,没想到姑娘你也是湖南人,刚才一路上听诸葛真人叫你小六,你是家中老六吧?”
徐小六道:“是啊,我名叫徐小六,我是辰州桃花寨的人。我家中有七个兄弟姐妹,我排行老六。”
蒋明真感兴趣的笑道:“这么多弟兄姊妹哇!你们家可真够热闹的。”
徐小六抿唇浅笑,脆声说道:“是啊,我前面有大姐、二姐、三哥、四哥、五哥,我后面是一个小兄弟。”
蒋明真眼中透出苦楚的神情,叹息一声说道:“家中人口这么多,你父母亲带大你们七个弟兄姊妹一定吃了不少苦啊!”
徐小六听了,想起辛辛苦苦带大七个儿女的父母,真的是吃没吃好的,穿没穿好的。爸爸大冬天还光着脚穿一双草鞋,大姐给他买一双步鞋他也舍不得穿,却给了做行脚师傅的徐小七了……妈妈连一件首饰都没有。徐小六记得小时候看见妈妈戴过一对银耳环的,听说是妈妈和爸爸成亲时,爸爸送她的聘礼,但后来为了给大姐办嫁妆便将首饰换成钱了……
徐小六想到家中的亲人,不禁潸然落下泪来。
蒋明真见徐小六流下泪来,也不由鼻子发酸。原来蒋明真在娘家做闺女时也是一大家子人,蒋明真是家中长女,所以很明白家中的困难。后来蒋明真做了巫蛊门的上层人物,算是出人头地了,可惜母亲很早就去世了,辛辛苦苦了一辈子,临终时也没有享过一天清福!
如今老父亲还活着,年纪有七十三岁了。蒋明真是个孝女,这些年时常提着腊肉带着儿女到大哥家去探望年迈的父亲。可惜父亲牙齿脱落了一半了,咬不动瘦肉了。
蒋明真想到自已这次西川之行不幸送了性命,风烛残年的父亲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禁不住滚下热泪来。
蒋明真因为诸葛小倩坐在一边,于是伸手拭了泪水,红着眼睛望着徐小六,自嘲似的说道:“我一看见你短辫上的铜钱,便想起我从前做姑娘时也是这样系了一个铜钱的……”
徐小六也伸手揩了泪花,说道:“是么?”
蒋明真道:“你的辫子怎么这么短呢?——只齐你的后颈窝呢。”
徐小六不好意思地说:“我从前本来留着长辫子的,都到后腰上了呢!”
蒋明真道:“哦?哪怎么剪了呢?怪可惜的!”
徐小六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没办法啊,年初妈妈生了一场大病,家中没有钱治病,我就悄悄到辰州大街上将长辫剪了卖给唱戏的师傅了,那辫子只卖了三十文钱,虽然很少,但当时实在没有办法……”
蒋明真不无同情的感叹道:“你真是一个孝女啊!”
徐小六微微嘟了一下嘴唇,低眸无语,眼中有薄薄的泪光闪动。
蒋明真若有所触,眼中透出别有深意的目光,说:“但愿你短辫上系的这枚铜钱能给你招来一笔小财吧!”
徐小六口角噙笑,心中有些酸悲,暗忖:“可惜这枚招财宝并未给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