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邵叔叔去哪儿了,心中犹豫不决是否要告诉大师伯这件事,以免大师伯的黑巫术误伤了邵叔叔。这时,我发现大师伯的身影沿着小路返回来了,在这种情形下,我实在不敢上去同大师伯说话的,于是又躲藏在树林中。
“待大师伯回去后,我也回到客店去,又去拍邵叔叔的房门,然而邵叔叔你仍然没有回来,我想起邵叔叔先前也是从那条路走的,担心叔叔会经过大师伯埋灵草的地方,于是便在路边等候邵叔叔回来……”
邵元节听完这段话,心中暗暗感激,要不是吕康机灵,自已恐怕会稀里糊涂送了性命的!
吕康讲完后,便伸左手去试探了一下土凹中的余烬,灰烬已然不热了。吕康又点然了小桔灯,并从怀中掏出一条手绢来,将小桔灯和手绢都放在地上,伸双手将余烬小心翼翼捧到手绢上面。
邵元节默然看着吕康收拾灰烬,他的良心在激烈格斗!过了片刻,见吕康用手绢包好了灰烬,终于忍不住再次伸手推开吕康的左手腕,正色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不必施展这种害人的黑巫术了!”
吕康不敢与邵元节对视,怯声道:“可是,邵叔叔你……”
邵元节斩钉截铁地说:“你不必多说了,我如果这么偷生下去,我的良心也会一辈子感到不安的!”
——其实不仅是良心,还有男人的虚荣心!
吕康轻轻咳嗽一声,小心说道:“邵叔叔,我用的方法也许不必害人的。”
邵元节微微一怔,问道:“你是想用黑巫术去害林中的老鼠或者蛇虫这些小动物么?可是这也不能保证乡人不会遇上这种霉东西吧……”
吕康道:“将这种东西放在荒草里,也未必会有老鼠或蛇虫经过的,所以这不算是好的解决办法。师父曾经给我讲过另一种破解这种嫁祸的方法,不过这种方法是师父独创的,所以师父也不知这方法是否一定会灵验……”
邵元节心中一动,故作镇定道:“这种方法是什么?”
吕康道:“师父教我的方法是将这霉东西用葫芦装了,在深夜时分送入江河之中,只要这葫芦经过一晚上漂流,离开被黑巫术谋害之人百里之外,就应该没事了。”
邵元节若有所思,道:“可是这葫芦要是被人拾到了,不是同样会害别人的性命么?”
吕康道:“这葫芦之所以要深夜放入江河之中,也是为了不让人及时拾到,等到过了五个时辰之后,就算有人拾到这葫芦,这人见葫芦中有灰烬,自然会丢弃葫芦的,或者用河水清洗葫芦——无论怎么做,对这拾到葫芦的人而言,都应该没有妨碍了。”
邵元节心中窃喜,虽然这是杜娟独创的破解之法,并没有经过实践证明有无效果,但想来以杜娟对黑巫术的造诣,应该也有几层把握的。就算自已终于死了,也胜过一筹莫展啊!
邵元节颜色稍缓,说道:“原来这是杜娟的方法啊。”
邵元节隐隐猜到杜娟之所以会想到破解这种嫁祸巫术的方法,也许是缘于自已那次的危险经历?因为邵元节宅心仁厚,不肯将病痛转嫁给他人或小动物,杜娟为了预防今后自已的亲人又会遇上这种灾祸,因而才会琢磨出这种奇特的巫术。
邵元节苦笑道:“既然如此,就用这方法在我身上实验一次吧……”
吕康也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我们现在就回去取葫芦来吧!”
邵元节道:“如果就是这么简单的话,你将那东西交给我就行了,你自已回屋去休息吧。”
吕康认真地说道:“不,我要和你一同去的,因为在送走葫芦之前,我还要默念一段咒语的。”
邵元节听了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也不好向她讨教这种咒语。
二人回到了客店外,吕康细声说道:“邵叔叔,你回屋去取葫芦来吧,我就在这儿等候你。”
邵元节环顾了一下四周,叮咛了一句:“现在是夜晚,你一个人要多加小心,我马上回来!”
吕康心中一热,没说什么。
邵元节快步上楼,回屋取来了葫芦。二人相视一眼,吕康发现邵元节的笑容有些苦涩,猜到邵元节也害怕死的,毕竟这种破解的方法从前没有人试过,是否灵验真不好说,邵元节难以尽释愁绪。
吕康跟在邵元节身后,心忖:“要是邵叔叔有什么不幸,我该怎么办啊……”
吕康突然悲从中来,泪水悄然滑落下来。她是一个孤独的少女,邵元节和杜娟对她都很好,她心里已经拿他们当做自已的亲人了——除了亲人的感觉,吕康心里另外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其实少年男女时常会这样的,才相处几天,但不知不觉中会滋生出一种很奇妙的感情……虽然彼此之间其实没有什么,然而一旦分别,心中仍会依依不舍的。
二人来到沅江边,江风吹拂,衣服猎猎作响。河水汩汩拍打河岸,水花宛若玩皮的孩子,奔跑到他们的脚下,又立即退了回去。
邵元节拔开葫芦的木塞,将里面装着的清水倒入河中,便将葫芦交给了吕康。
吕康将提在手中的手绢小心塞入葫芦中去,望着滚滚东流的沅水,忽然双膝跪在沙滩上,将葫芦放在面前。
她双手在胸前结印,闭目吸气,口唇翕动,默念了三遍咒语。睁开眼睛,吐了一口唾沫在葫芦中,方才用木塞堵住了葫芦口。
吕康捧了葫芦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