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虽然一直处在深度昏迷与黑暗的梦境中挣扎不出去,但隐约有了意识,麻醉早已失效,对动过手术那处地方的疼痛越来越敏感,屡次不安的呻.吟梦呓。
赵秘书与小周被吩咐回去处理本来他们一行人在新加坡要做的事,整理考察记录等事项。懒
到了中午,大夫过来给何彦沉肩后的那处外伤换药,他不动,任由医生在他伤口清理涂抹包扎。
“不……不要……”募地,楚醉在病床里忽然浑身发颤,不知是梦见了什么,明明没有力气的双手却死死的纂成拳头,何彦沉看见,挥开身后的医生,不顾还未处理好的伤口,回到病床边俯首按住楚醉轻颤的身体。
“何先生!你的伤……”
“先别管我,叫昨天那位医生过来,马上!”见楚醉满脸痛苦的转过头,像是在忍受什么极大的痛苦,何彦沉按着她的身子,不让她有太大动作,又稳住她脸上的氧气罩,转头看向床边的仪器,一边按住她,一边俯首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不……”楚醉眉心越皱越紧,声音低哑的几乎让人听不清楚,声带受损的极为严重:“不行……不……”
“只是梦,是梦,听话,不要乱动。”何彦沉附在她耳边安慰:“小醉,不管你看见什么,那只是梦。”
楚醉却是痛苦的将头偏过去艰难的剧烈喘息:“爸……别走……别走……”虫
“等等我……爸……爸……等等我……”
“小醉。”何彦沉剑眉深拧,抬手轻抚着她的额头,像是哄着孩子一般温柔:“回来,不要去追他,那里不是你现在就该去的地方,听话,回来!”
“不要……爸……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是我不对……是我……爸……你不要不理我……你等我……等等我……”
眼见她似乎陷在梦靥里无法回神,何彦沉按住她微弱挣扎的身子,直到医生赶过来检查。
医生给她打了少量的镇定剂,因她太过虚弱,仅仅很少很少的份量就足够她重新安静的睡下。
下午,何彦沉终于疲乏的坐在她病床边假寐,却被楚醉隐约的声音惊醒。
“彦沉……”
很轻很轻,低的如蚊子一般的嗡响,却惊的他募地抬起头扫向她睡梦中苍白的脸。
她仿佛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句,便又继续安静的沉睡。
他却再无睡意,无言的凝视着她苍白脸下隐约血管的纹路,仿佛是有什么早已在心间死掉的东西一点点恢复生命,仿佛早已彻底放手的那根线终究还是被她小力气近乎卑微乞求的轻轻拉扯。
人的潜意识只有在最脆弱的时候才会在面具之下真正的冒出头来,一如那些埋藏在现实之下的无奈与只有她自己才会明白的痛。
像楚醉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刺猬,在学会毫不留情的用力刺伤别人的时候,早已先将自己刺的鲜血淋漓直到麻木。
那一丝低弱的仿佛无意识的呼唤,彻底的揪住他死寂无声的心尖,目光迥然的看着她睡着时那似乎难过悲伤又委屈的模样,他实在无法想像这两年她究竟是用着怎样的力气去撑起那样一张冰冷的面具。
看了她许久,何彦沉眉心几乎要打出一个结来,从冷凝到深视,看着她密长而安静遮住眼睑下方的睫毛,想要抽烟,刚将手探入外套里边便又空着手抽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终于清楚这么二十几年他遇见一个多么磨人的小魔鬼,恨极时让人恨到牙痒痒,恨不得把她抓回手心牢牢纂在手里折断她那两片嚣张的小翅膀,爱极时却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想疼在手里将她里里外外的面具剥除干净,将她心底最深处的比任何人都脆弱敏感的灵魂细细呵护在手心。
原来这女人是他的克星,克的他死死的,任他在外边如何如何,在她跟前却永远都只能这般这般。
一如七岁时他用着如何冰冷如何漠然的目光看着那个气焰嚣张却笑脸甜美的小姑娘,一如她毫不惧怕的伸手要从他手中抢回气球,掐着腰大声教训他要懂礼貌,惹的他只能干瞪着眼看着眼前穿着公主裙的小丫头对自己愤怒的皱起浓浓又可爱的小眉毛。
想到这些,何彦沉不禁自鼻间发出不是很爽的哼笑,同时手机在衣袋里震动,他扫了躺在病床间的克星一眼,起身走出病房。
“vason先生,卷款潜逃的分部经理已经抓到了。”洛鹰的声音自电话中传来。
何彦沉陡然放下手机,抬眸看向医院走廊尾端窗外飘摇的郁葱满目,眸光微凉,寒霜一般鸷冷的声音缓缓:“先别弄死,等我回去。”
“啊——”惨烈无比的嚎叫声自门外向里骤然响起。
洛鹰将人一脚踹进门,被他们在沿海码头将要驶离马来半岛的轮船里抓到的分部经理一脸恐惧的趴在地上,惊恐的抬起脸看向前边一到看不太清楚的男人背影,吓的他连滚带爬的坐起身,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你们要干什么?这里不是警局,你们不是去抓我的警察?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抓我干什么?”
“闭上你的狗嘴!”洛鹰上前又踹了他一脚,在他倒在地上有些直不起身时,走到向落地窗前的人影:“vason先生,人带到了。”
何彦沉将烟按熄,转身冷淡的看了一眼那刚刚重新爬起来颤抖的跪坐在地上的男人,似笑非笑问:“你在楚氏做了多少年?”
分部经理怔了怔,顿时有些惧怕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