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上,那么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事。
只可惜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所以,既然我活了下来,就要好好的活着,比他们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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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离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嫩绿色里衣,白色绣银边长衫,玉盘扣腰带,荷包上绣着杜若花,白玉发簪,白玉发冠,得体出尘。
他的脸上也没有了刚刚回来时的那抹倦意和灰尘气息,他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世无双的佳公子,伟岸英姿的王爷。
简离的右手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食指上带着的七星戒指,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棉布。
或者更确切的说,他是在看着棉布后面的画,画里的人。
由作站在他后边,低着头,他陪同着来过这里几次,每一次来,他都会尽量不去看任何东西,也不会留意任何东西。
“你出去过……东西理应都备好了”简离的声音不像平常那样温软,如今很是清冷,就像他此刻的脸一样。
由作顿了顿,回复道“嗯……都备好了,我让由修把他买来的东西都交给由倢了,我早前就吩咐过他,他也已经回来了”。
“好……那东西一定要做得细致”简离听见已经安排妥当,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开来,并不明显,但还是可以一眼就看出来,随后他又随口问了句“何时可以完工?”。
由作知道简离很想这个东西快些制好,但是他也只是个粗人,不懂这些,他面露难色,支吾着说道“店主说了,需得两日方可……”。
简离一听到由作说要两日才能完工,顿时就眉头紧锁,他侧过脑袋对着由作说道“不行!太慢了,你亲自去一趟,多加几倍的工钱”。
由作立即点头“是,我这就去”。
“慢着……必要时,你就说是淮王府要的东西,让她们连夜赶工,务必要在明日午时之前做好,明日,你去取!”简离转过身走近由作一步,极其庄重的说着。
由作没有半分迟疑,很快的点点头,连声称“是”。
简离拍拍由作的肩膀,他抿了一下嘴角,淡淡的继续说道“明日午后,你随我进宫,你去把东西交给杜公公”。
由作侧过眼看了看简离的手,随后小声的问道“那,花鹿该如何处理?”。
“命府里的人先将它圈养起来,明日一早就送去厨房,将它配在那几味药里”简离别过脸,不去看由作,他就目不转睛的看着棉布。
略微停顿了一会以后,简离继续说道“同药枕一并带入宫,你将这两样东西均交给杜公公,他知道怎么做的”。
由作抬头,见简离只看着棉布,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殿下难道自己就不去看看吗?毕竟……”。
“住嘴!是谁给你的胆子?给本殿出去!滚出去!”由作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简离就已经转过身子,用手指着他朝他怒吼。
简离是真的怒了, 他一直以来喜怒皆不形于色,很少这样在别人面前发火,即便是你惹怒了他,他也会笑着惩戒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由作知道自己触碰到了简离的禁忌,但是他还是想要把话说完“毕竟她是……”。
简离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一把抽出由作配在腰间的利剑,没有停歇的直接驾到了由作的脖子上。
他眼神如同寒潭一般冷,冻得人如同打着赤膊置身在严冬腊月,言语里带着恼怒带着冷漠带着疏离“本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是知道的”。
由作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了,他歪着脑袋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缓缓的跪下身去,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由作知道错了,请殿下责罚”。
由作知道简离确实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也知道简离此刻确实是生气了,但是他跪下并不是因为他怕。
他从来就没怕过死,只不过他妥协了,对着简离妥协了,他眼中的简离只是个孩子,半大的孩子。
他深觉简离不该这么早承受这一切。
他看着简离,就如同看着他的弟弟一样,如果他的弟弟还活着的话,也该是简离这般大了。
简离看着由作跪下去,他手里的剑抖了抖,听着他说他错了,简离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简离知道由作不怕死,但是他不知道除了命,他还有什么可以威胁由作的,情急之下他只能以命相胁。
同时,他也知道由作是怎么看待他的,由作关心他,他知道,由作出于好意,他懂得……………
只是他不能接受,也就只能强迫自己去忽略这一点。
他不能让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那段禁忌,不能,谁也不能,所以他只能如此。
石室里一片寂静,片刻之后,简离蹲下身,将剑插回剑鞘里,然后转过身背对着由作。
“算了,没事了,你下去办事吧!我自个儿待会儿……”简离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和萎靡。
由作听得出来,石室外的扶晞也听得出来,只不过,由作明白,扶晞却不知道为什么。
扶晞想要明白,她是想的。
石室里面发生了什么,她全都看不见,可从声音里,她知道了很多信息,从谈话中,她又知道了许多残枝末节的东西。
由作起身,没再说什么话,他最后看了简离一眼,放轻脚步退了出去,他的脸绷得紧紧的,直到退出了来时的那道石门。
一出石门,他的脸瞬间就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