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回过头盯着南沐月,施施然笑道:“何谓惦记?何谓放下?”又抬头望天,日头正中,悬于天际,光芒万丈,金晃晃地,刺的人眼睛有些难受,似是要刺瞎她蓝色的双目那般残酷狠绝。
将五指挡在眼前,似是要阻止那强光照射进自己蓝色的眸子里。若是再射,她可能便要瞎了。
“南边的,我和他已恩断义绝,他护突厥,我守柔然,成为对手,这一切,好像是宿命哦!”
“你为柔然,丢弃了很多。”沐月随口说道。
“你为南梁,也舍了很多。”慕月也随口说道。
“每次说到柔然,你都会说及我与南梁。”沐月摇摇头,故作懊恼。
约突邻慕月不以为意,淡淡说道:“沐月公子,昨昔,柔然上上下下王臣皆向我提议,说道,希望沐公子这等人物能留在柔然,助我柔然。若是有你我二人,柔然不愁被突厥欺压。”
南沐月浅笑回之,同样抬头望着天际艳阳:“可敦深知其中毫末,不知如何作答的?”
慕月浅浅一笑,深深注视他被阳光照射的斑驳的脸,却似是看穿他那被这世间斑驳了的一颗心:“我说道,公子身负南朝苍生大责,天下一统之心,于柔然哪,可是有心无力了。”
南沐月心神一凛,身子顿时僵硬,但很快地,他又僵容舒缓,笑道:“可敦倒是清楚的很。可是,可敦为何不试图过问于我?兴许,可敦所料为错,我会有另一番回答。”
“哼,公子何须再以言辞戏弄与小女?问与不问,无甚差别。”约突邻慕月耸耸肩,目视着他,说道:“公子希求留下一个小白龙,慕月不似公子,不会留下一个南沐月。”
南沐月无言以对,见慕月已然转身,似又要离去了,拳头一握,赶紧说道:“你……你,可敦,当真的要留下来,舍弃你曾经一心追求的?”
“还能如何?”
南沐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恢复他一如既往的优雅:“以你之能,大可以回中原,他们……终究与你无关。你也从不是救世主!”
“我的自由……比起他们,终究是逊色了些。”
“小白龙,你听好了。”沐月声音一沉,却并未有任何的波动,“若我能给你自由,你可会与我回中原?”
毫无预兆地,毫无思量的,他想也没想的,便将这名一句话就这般说出来。
约突邻慕月蓦地一怔,身子难以察觉地闪动,抬眸看着对面男子,那一双深黑的眼睛,此时是如此真诚。真诚地,可怕。
“随你?为何?”
沐月凝眸盯着她平静的面容,许久,似是鼓足了甚么勇气,方才徐徐沉吟说道:“九年前,你落魄江湖之时,我曾大度收容你于水榭之中,你也理所当然留下。九年过去,你我二人皆剩半生得活,以我之能,护你衣食无忧,自在逍遥,应是可以了。”
慕月闻言,有那么一刻的痴愣,眸中闪过片刻犹疑,但很快,那犹豫被一抹坚毅取而代之,更是被嘲讽代替,“护我衣食无忧,自在逍遥?”
凝眸盯着对面那黄衣公子,慕月抿抿嘴唇,笑道:“你能护我?你如何将我护得?沐公子可晓得,无论是以你本人之心,或是因这如今天下大势,你认为,剩下这大半生,你我二人还会如当初九年?”
见慕月眸中射出讽刺无奈之色,沐月心下似是被甚么狠狠一击,想说甚么却欲言又止。
约突邻慕月忽然笑起来,彷如花儿般绚烂夺目:“南边的,你何苦再隐藏呢?你既要隐藏,却又无一不展露的你的报复,你这人哪……都不觉的累么?若你只是沐月公子,小白龙想要的所有,我知道,你兴许能给。”
隐隐能感觉到对面女子的言下之意,沐月凝眸看着对面之人,却见她笑的更开心了。
“可是,可是你知道你做不到的。大梁皇孙!秦淮王!萧沐理!”
那六个字如同沉铁,一点一点地坠落于深潭之中,惊起最后的波涛!
“你……”沐月深眸黑云翻涌,看着对面的女人,但面不改色心不跳、稳重如山是他素来的形式章法。
“你,何时、如何知道的?”
“因为我与你还有宇文寻笙、青阳舞焰是齐名的四公子呀。”慕月恍然一笑,丝毫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别忘了,我可是在你秦淮河的水榭住了近十年的人。”
慕月故作思考,寻思道:“南梁武帝萧衍之孙,四皇子萧绩五子,萧慕理,秦淮王。传闻年少之时,不似其他几兄弟身子健康,征战沙场,笑傲天下,而是天花缠身,体弱多病,因此几乎很少有人见过他,还道他乃兰陵萧族最无用之人。”
慕月说至此处,眉眼一冷:“可实则是,韬光养晦数十载,从侯景之手救下七皇子萧绎,一战成名,天下皆知。与西魏御梦侯、北齐博陵君并称王室三公子,呵呵呵呵,在南梁,人人皆知秦淮王是萧绎阵营的。”
南沐月不动声色,风轻云淡道:“你如何知道的?”
慕月以着一种渗透人心的视线透视着南沐月最为深沉不为人知的心底。
“江湖游侠,沐月公子同样效忠萧绎。那么多年,你每次以门客的身份拜访秦淮王之时,从未有人多想。本来我也未多想的。可是,六年前,在洛神楼,你以四大珍宝帮我赔偿了洛神楼的损失。那些绝对是罕见的稀世珍宝!你一江湖之人会有?所以,从那时,我便开始怀疑你了。”
“后来,你再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