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拿着佛经来到惜月苑,门口没有任何人守候。走入庭院内,地上四处散落着的残败枯叶似乎是在告诉来人这里并没有任何人照看打扫,整个院子散发着一股败落惨淡的气息。
惜月苑年久失修,正房与偏房都残旧不堪。此时正房的窗户开着,随风吱呀吱呀的作响。林嬷嬷走到窗前向里看去,一张小木床上铺着厚厚的褥子,床褥没有整理齐整,露出一角,里面填塞的竟是黑黄色几近发霉的棉褥。一张老旧缺角的桌子摆在正中央,上面放的是最下等的白瓷茶具,旁边零零散散的摆着些缺胳膊少腿的椅子,角落里是一张床板,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褥子,想来大小姐和绿乔昨晚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凑合了一晚。此番景象让早已有心理准备的林嬷嬷还是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这惜月苑虽然空置多年,但早些时候林嬷嬷因事也曾经过几次,那时虽然看着破败,但是整理得干净整洁。怎的现在有大小姐住着,反倒是无人打理,还不如从前了呢!屋里的陈设若真如夫人对老夫人所言,是特意用心安排厚待大小姐的,又怎会如此不堪?林嬷嬷这时才真正理解大小姐那句,绿乔凡事皆要亲力亲为是什么意思了。这些个贱婢,在夫人的暗示下,当真是反了天了。
林嬷嬷只觉一腔怒火涌上心头,想到现在那些个贱婢不在此处伺候,定是还在下人房里,不是还未起床就是在闲聊打发时间。
林嬷嬷抱经书的手紧了紧,再不迟疑,大踏步往下人房方向走去。途中遇到一个小丫头朝自己行礼问安,见自己拿着经书有些体力不济,十分乖巧的上前帮忙。林嬷嬷看这个小丫头有几分眼熟,又见她如此识礼便多问了一句,才知是老夫人院里的粗使丫头,唤作春桃,平日里只是做些杂事,是以林嬷嬷只觉眼熟却叫不上名字。
林嬷嬷心中有事,本不想与春桃多说什么,春桃见林嬷嬷面色不善,也不敢多问,便恭敬行礼离开。林嬷嬷见她会察言观色,是个聪明的,这才叫住她让她过来。林嬷嬷附耳交代了几句,并将随身的一个物件交予她。春桃听完林嬷嬷的话脸色大变,一刻也不敢耽搁,行了礼便一路小跑往老夫人院里去了。林嬷嬷心里有了底,不一会的功夫便到了下人们居住的院子外,远远的便能听见里面丫头聊天打趣的笑声,林嬷嬷的脸更黑了。
“惜月苑伺候的丫头,出来!”林嬷嬷停住脚步,冲着院子里大喊了一声。
“谁呀?大清早的便大喊大叫的,还叫不叫人安生了!”一个刻薄的女声不客气的回了一句,大概以为是大小姐身边的下人来这儿寻人的。
“哼哼,你们好大的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住的是谁呢!竟是连我都请不动呢!”林嬷嬷心下明白这些个胆大包天的东西是完全没有将大小姐放在眼里,只以为自个儿是大小姐身边伺候的婆子。
“咦,不对啊,惜月苑不是只有你们四个伺候吗?怎么听着这声音倒像是哪个院里的嬷嬷?”方才说话的丫头听了林嬷嬷的话,这才回过神来。
“可不是只有她们四个!我听这声音,怎么,怎么那么像是老夫人身边的林嬷嬷?”一个丫头声音颤抖着说了一句。
“就是老夫人院里林嬷嬷!”另一个丫头仔细思索了一下,很肯定的说了一句。
“那还磨蹭什么,赶紧出去呀!”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屋里的响动便大了,不一会的功夫,院子里便站满了人。
林嬷嬷冷眼看着站在前面的四个小丫头,其他的丫头婆子都穿戴齐整的站在她们身后,大家都低着头不敢出声。林嬷嬷原以为夫人是最明白事理的,虽然那样的仇恨不的确难以释怀,可是怠慢大小姐总该有个限度吧!这样的安排未免也太不合规矩了吧!便是金兰银兰两位庶出小姐的安排都是照着规矩,每人身边分别有六个丫头,两个婆子伺候。可这嫡亲大小姐的身边却只有四个丫头,便是加上贴身丫头绿乔也只有五个人,连一个麻利稳重的婆子都没有。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要叫别人说她们池府没有规矩,苛待怠慢长女嫡女,嫡庶不分,即便只是普通人家这般做也会遭人诟病,更不用说这京城富甲一方的池家了。况且这要是叫那边的人知道了,只怕这两家的关系是真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林嬷嬷很快便想到了这一层,心里不由一寒。想到大小姐之前的言行,往好听了说是宽厚待人,可是却完全没有主子的样子,反倒纵容了这些个刁奴,凭她们的所作所为即便现在拖出去用板子打死也不为过。只是说到底现在还是夫人当家做主,就算自己是老夫人的人也不好直接驳了夫人的脸面。想到此,林嬷嬷心下便有了计较,即使现下不能严惩,也必得小小的教训一番,好叫她们长长记性。
“你们四个就是惜月苑伺候的?”林嬷嬷面色严肃,厉声问到。
“奴婢们,奴婢们,是在惜月苑伺候的。”三个小丫头早就吓得浑身发抖,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有荷花还能回答。
“哦?看来只有你一人是惜月苑的,其他三个人都不是吧!”林嬷嬷看着答话的荷花,面上严肃的神情倒是松动了些。
这荷花也是个伶俐的,看到林嬷嬷面色缓和了些便赶紧上前接过她手上的经书,“嬷嬷一路辛苦了,还是荷花来替您拿吧。她们三个都是没见过世面的,还请嬷嬷担待,莫要放在心上。”
“嗯,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