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此时也再顾不得许多,一路追随她跑了过去。那名女子似乎是有意戏弄他,每每自己快追到她时,她便又加快脚步和他拉开了距离。这样反反复复追着跑了好一段路,直到一家尚未开张的铺子旁边的巷子里时,那女子方才停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姑,姑娘,那,那支步摇,怎么在您手上?”云鹤俯下身,大口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问了一句。
“怎么样?这感觉好受吗?永远感觉近在咫尺,触手可得的时候,却怎么努力也再无法接近半分的滋味不好受吧!”钱知诺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你,你到底是何人?”云鹤大骇,眼前这个异域风情的女子似乎对自己的事情十分了解,句句都刺中自己的内心深处。
“所谓可悲!生不得相见,死亦难以成全!”钱知诺笑着走过去,将那支步摇甩到他面前,“成天里寄情思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面就可以得偿所愿吗?可笑!可笑至极!”
云鹤见钱知诺随意的将步摇扔在地上,气得双眼通红,牙关紧锁,却碍于对方是女子,也不能怎样,只得小心翼翼的将步摇捡起捧在手心,“你们这些俗人懂什么是爱!又懂什么是情深意切,什么是相思不得断肠蚀骨之痛?”
“哼!懂不懂又如何?”钱知诺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懂!你既然懂得为何甘愿屈身池家金铺做个不入流的三等师傅?而不努力赚取银两区为你所谓的爱情提供坚实的后盾?你懂,为何眼睁睁看爱人嫁作他人为妇,还软弱躲在那一方小天地里只用一支步摇遥寄情思,而毫无其他有用的作为?”
听着钱知诺步步的质问,云鹤的心更痛了。这个女人说得没错,他爱她,却什么也不能给她,为了她好,便是连多看一眼都是不能的。
“这世间,有很多东西都是注定的!有人一出生便是富家子弟,而有人则因身世不济空有一身才华最后却下场凄惨。这世间,原就是不公平的!所以,我的爱卑微不值一提。”云鹤低声申辩了一句。
“哈哈哈哈!原来不可一世的云鹤师傅竟是这么个怨天尤人,信天信命的蠢货!是我看错了!拿上你的步摇滚吧!滚回你的地方继续自怨自艾,听天由命吧!”钱知诺满脸鄙夷,冷冷的看着他,“你的确是很爱她,爱到可以忍心看着你心爱女人的丈夫喜新厌旧,日日流连烟花之地,视她的爱与性命如草芥,在她再无利用价值之后一脚踢开她。失去了一切的她,一丈白绫,结束了自己悲惨的命运!你既爱她入骨,怎的没有随她一起一条绳子了结了呢?你这样的人活着,便是浪费别人辛苦种出的粮食,毫无用处!”说完,钱知诺转身便要离开。
“你,你站住!你,你说什么?”云鹤只知心爱的她在嫁过去后过得不如意,后来得了病郁郁而终。怎么眼前这个女人会说她是自缢身亡呢?
“怎么?你不知道?她的好丈夫在她怀有身孕后,不但日夜在外寻花问柳,还经常将那些青楼女子带回家苟合,被她发现还振振有词的骂她,甚至在她要回娘家告状时,当着那些妓女的面下死手的打骂羞辱她。孩子没了,丈夫又是这样的畜生,她生无可恋,这才一条白绫断了今生的一切。而她的婆家为了保全家族颜面,才对外宣称她是体弱得病身亡。”钱知诺说到这儿,对这个女人是又怜又恨,为一个qín_shòu结束自己的生命,真是够傻的。
“不!不!怎么会是这样?”云鹤有些癫狂的大喊了起来,“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钱知诺苦笑了一声,“三从四德,妇德,每一样都束缚着她。她一直都爱着你,却不能违逆父母之命嫁给这个富家纨绔子弟,以求两家结为姻亲之后自家的生意能有更好的发展。她的所谓幸福,在利益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而你,除了自艾自怜又为她做过些什么呢?”钱知诺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她是家中如珠如宝的女儿!她的父母怎么会容忍她的夫家这般欺辱她而不发一言?怎么可能在她含恨而死之后,没有只言片语的就此罢休呢?”云鹤知道她家家境殷实,她虽不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却因貌美温顺而颇得父母喜爱。为何她嫁去婆家被逼自尽,她的父母却肯隐忍下来呢?
“是吗?就算曾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又如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况且,那家给了她娘家百亩良田与金银珠宝作为补偿。既然死都死了,又能怎么样呢?婆家这样丰厚的补偿,而且以后两家生意上的合作便利不中断,想来已经算是厚待于她了!”
“她的命难道只值这些吗?”云鹤气得浑身发抖,“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天理?王法?”钱知诺嗤笑了一声,“在这世上,有钱有权就是天理,就是王法!没有什么比这些更有用了!”
“我曾想着纵使我今生无缘与她结为夫妻,可是我对她的爱永远都不会变,沧海桑田,永世不忘!”云鹤绝望的望着天空,“却不料她……”
“是!是!是!你多情深情!你爱她至死不渝!”钱知诺冷笑着转过身,“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她活着是别人家的人,死是别人家的鬼!你有什么?空有满嘴满心的所谓爱情!而她那个负心该死的丈夫却可以在霸占了她的身子,她的名节,甚至是她死后的灵魂后,对自己的恶行毫无悔改之意,依旧无所顾忌收敛,花天酒地,逍遥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