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一声,阿列克谢站起身来,跟着扎尔基少尉走到一条战壕内,顶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爆炸产生的硝烟气味,笨拙的从一地狼藉中,把一条又一条步枪背上肩膀,从尸体的怀里找出子弹放进布袋里。
一个被弹片划开了肚皮的俄军士兵的肠子流了一地,这个士兵双目无神的看着破开的肚皮,试图用手把肠子捧回肚子里,嗓子里哼唧着一些没法听清楚的话,阿列克谢小心翼翼的走到旁边,轻手轻脚的从这个濒死的士兵身旁拿起步枪和散落的弹药,然后飞快的跑开了。
等过了片刻阿列克谢再路过时,却看见扛着弹药箱的朱赫来,从这个士兵的尸体胸口上抽回了匕首,在尸体的军服上擦着血迹,朱赫来回头看见阿列克谢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简短的解释了一下:
“与其让他继续活受罪,不如干脆给他一个痛快,这样对他对我们都是好事。”
说完,朱赫来就继续扛着弹药箱跑开了,留下了阿列克谢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尸体。
比起阿列克谢和扎尔基少尉的挨个收集,老兵朱赫来主要是收集弹药,他盯着装着子弹的弹药箱下手,扛起一个就跑回阵地,然后再飞快的跑过来,继续扛着弹药箱跑回去重复着工作,效率很高也尽可能避免了近距离接触过分血腥的地方。
收集了几十条枪支和大量的弹药后,后面补充的部队已经陆续进入阵地,而周围阵地部队的军官也开始清点损失的情况,扎尔基少尉这时候已经带着阿里克谢和朱赫来,以及几个没有受伤的俄军士兵,给补充到自己这条战壕里的新兵们分发枪支弹药,至于周围战壕里传来的叫骂声,则是被扎尔基少尉选择性的无视掉了。
和俄军损失的情况相比,遭受了更猛烈炮火攻击的奥地利军队也更加凄惨。
炮击结束后,原本集结了大量奥地利军队的前沿阵地上,还活着的士兵们也已经人人带伤,其中还能动弹的人中间,有的受不了这种恐惧,拔腿朝着后方逃跑,而没有被炮弹炸死的军官们则竭力带着还听从指挥的士兵,用枪毙的方式阻止逃兵的现象扩大。
等到奥地利军队把快要崩溃的部队慢慢收拢起来,并补充兵力重新布置了防御阵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的事情了,损失的具体数字也被统计出来,并报告给了博迪奥雷克将军。
黑着脸听完了损失报告,博迪奥雷克将军看着坐在桌子两边的部下:
“诸位,对于今天的炮击作战结果,你们有什么看法?”
之前被丢过杯子的那位上校垂头丧气的开口了:
“将军阁下,这些该死的俄国人实在是太狡猾了,他们居然抢在我们前面开炮攻击,而且动用了这么强大的火炮力量,我们光是被当场炸死的士兵就超过了四千,再加上那些快要死的和重伤不能动的,大半个步兵师的兵力就这么没了,而且还等于是我们自己把这些士兵摆好了给俄国人炸的。
这样大的损失我们经受不起啊,我认为接下来应该预防俄国人的夜间偷袭,加强阵地的防御准备……”
“对此我有不同的意见,将军阁下。”
博迪奥雷克将军眯起眼盯着开口的军官:“陈述你的见解,少校先生。”
被点到的少校站起身,走到沙盘前从容的解说起来:
“将军阁下,诸位先生,你们应该都很清楚,受限于贝尔格莱德附近的多山地形,摆在我军和俄军面前的进攻通道,只有这狭窄的六千米正面可以摆开足够的兵力,不论是我军还是俄军,任何一方发起进攻都只能集中兵力,从这六千米的正面突破对方的防线。
显而易见的是,俄军一方肯定同样看到了这一点。
由此我判断,今天俄军的炮击抢在我军之前,不是因为俄国人狡猾,而是俄国人想要用提前终止倒计时约定的方式,发动突然袭击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做出了类似进攻准备的我军,只是因为这个巧合才遭受了意外的惨重打击。
出于这一点的考虑,我判断俄军并不会在今天发起夜间偷袭,因为我军的炮兵虽然在火力上稍弱,很可能会对俄军集结在前沿阵地等待进攻的部队造成大量杀伤,遭到炮火打击的俄军不会那么快就能重新组织好进攻部队的。”
说到这里,少校停了一下看着博迪奥雷克将军。
博迪奥雷克将军微微点头,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继续你的陈述。”
得到了允许的少校暗自松了一口气,走回了自己的位子继续说道:
“从我对俄国军队的了解来看,因为缺乏夜间照明的手段,所以俄军几乎没有发动夜战的习惯,而且按照俄军以往的惯例,在今天这种程度的炮击过后,是会立刻用大量步兵出击,对着我军的阵地发起进攻的。
但是今天俄军的炮击结束后,却并没有趁着我军阵地暂时的混乱发起进攻,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可以肯定的判断,俄国人同样遭到了我军炮兵火力的有力打击,以至于失去了在今天发动进攻的可能性。”
一个军官问道:
“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实情况,那么对我们目前的情况又有什么帮助,就算俄国人同样遭到了我军炮火的攻击,和我军的损失比起来最多算是平手而已,我们这些人还是免不了要被上头归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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