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动声色的放开石蓉绣的手,脸色淡了下来,可石蓉绣发完狠却委屈起来,抱住太后的手臂摇动着,道,
“太后啊,太后最疼蓉儿了,太后要为蓉儿做主啊!”
太后随手端起案上的茶,细细的品了一口,没有说话。
“太后啊!”石蓉绣拖着长音,可怜巴巴的叫着。
太后慢慢的品着茶,目光看着茶碗中随着茶汤波动而上下沉浮的一旗一枪,半晌方道,
“蓉儿啊,你闻到哀家宫里的香气了吗?”
石蓉绣吸了吸道,
“闻到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香吗?”
“蓉儿不知。”
太后放下茶碗,缓缓闭上眼睛,慢慢的道,
“这叫忘忧香。人常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却不知酒只能一时麻痹人不去想那些烦忧,并不能真正令人解忧忘忧。真正令人解忧忘忧的,是海纳百川的胸襟、包容天地的器量和遇事隐忍的城府。忍过眼前一时,才能换来一世无忧。”
说到这儿,太后睁开眼睛看着石蓉绣,接着道,
“蓉儿,你是一国之后,有国母之尊,要负起权理后宫的责任,更要明白这有容乃大的道理。否则,别说你的日子不好过,就连哀家也帮不了你了。”
“可是,太后……”
“好了,哀家乏了,你回去吧。”太后转头对陶安人道,“良芝啊,把哀家的忘忧香给皇后拿些回去,让皇后闻着安宁安宁心神。”
陶安人应了一声去了。
“太后啊……”石蓉绣仍不甘心。
“好了,回去吧,哀家会替你劝皇帝的。”
太后说完,靠在身后的靠枕上,闭上了眼睛。石蓉绣无奈,只好施了个礼,命喜兰拿上忘忧香不情不愿的回宫去了。
石蓉绣走后,太后睁开眼睛,叹了口气,对陶安人道,
“良芝啊,你听听,她这三言两语之间就把人家的母家都给说倒了,还用哀家给她做什么主!”
陶安人笑道,
“太后,皇后这也是一时的气话,您可别放在心上。秀女进宫,皇后心里吃醋,这也是人之常情。哪个女人能忍受得了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呢?皇后还年轻,得慢慢磨练。这才是皇上第一次选秀,皇后难免受不了,等经受过几次,磨过了这个劲儿就好了。”
“哼,吃醋?”太后冷笑了一声,“她倒像是刚从醋缸里捞出来似的。不过,有一句话她倒是说着了,皇帝选她那表妹入宫还当真不是为了她,只不过是为了给辅政王几分颜面罢了,便是她这皇后也本非皇帝心之所愿,但一来还是因为辅政王,二来哀家觉着蓉绣这孩子出自名门,人也娇嗔可爱,便劝着皇帝以江山为重。可是现在你看看,身为中宫反倒像个市井妒妇,这于皇家的子嗣也不利啊!”
陶安人道,
“太后说的是。这皇后如何虽不打紧,但关键是辅政王还是要顾及的。而且皇后是辅政王掌上明珠般的嫡女,自是无人可比,因此,奴婢认为,皇后的情绪还是要照顾的。”
太后点了点头,道,
“这一点哀家晓得,哀家会劝皇帝的。不过,这感情上的事儿,谁也代替不了。皇后若是自己抓不住皇帝的心,哀家也帮不了她,难不成让哀家把皇帝囚禁在她宫里不成?后宫女人多,要想脱颖而出争得皇帝的宠爱,不能靠脾气,得靠头脑。这是个见仁见智的事儿,若是皇后无仁无智,只会耍脾气,哀家也无法了。”
太后叹了口气,向陶安人道,
“去请皇帝晚上来慈安宫陪哀家用膳吧。哎,你说的对,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皇后的情绪还得照顾。”
陶安人应了一声出去了。
太后靠在靠枕上,转头透过窗棂望向外面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有容乃大,忍过眼前一时,才能换来一世无忧。先帝啊,哀家说得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