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邬和驷骅带了四五十人,都穿了一身黑衣远远地跟着薛世子的人马。驷骅原本是一张圆脸,如今却比从前瘦了许多,一双眼睛好似猎鹰一般锐利,转头看了看若邬道:“只怕今儿咱们下不了手了,薛世子手下的护卫又多又凶悍。”
若邬眯了眼,盯着远处几不可见的火把影儿,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曾会过夏姑娘,她手下的人只怕也不好对付。”
驷骅咬了咬牙,恨恨地想道:“当日若不是她从我口中骗了各个大营的情形,那一战怎么会死了那么多人。我若是让此女逍遥在外,如何有脸面回喜都。”
正想着,远处原本停着不动的火把又开始向前移动起来。
驷骅朝身边的人点了点头,身后的护卫立刻跟着追了上去。他们的马蹄都包了棉布,发出闷闷的声音,若是离得不近倒也听不大真切。虽然不敢明火执仗,好在这夜的月色不错,他们又是自幼长在马背上,这般借着月光倒也能瞧出个大概来。
马场的正屋,小雨坐在榻上还止不住地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几个丫头跑前跑后地帮她穿衣服,小红挑了些水粉给她匀了脸,又取了花钿出来,在额间细细地画了一团火焰。纹娘不安地来回走了两步:“姑娘,你只管招待薛公子,喜都人那里罗十二等人就能安置了。”
小雨哼了一声,闷闷地说道:“你也体谅体谅他们,大老远能找到这里也挺不容易的。”
正说着,蝉虾挑了帘子进来,低声道:“薛将军和他的护卫们已经到了正院,正在外面等着。”
小雨见自己已经穿戴整齐,便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薛世子一身皂色的劲装走了进来,小雨平日里也没少见他穿箭袖,着锦袍,这般打扮却是头一回,墨染的衣料衬得他面白如玉,目若灿星。小雨偷偷瞄了两眼,见他护腕上还包着钢钉,不由心中暗忖:“就是一张脸长得漂亮,再有…就是….身材也不错。就是,一直绷着一张脸,唔,还杀气腾腾地,不然也挺招人喜欢的。”
薛世子按着腰间的宝剑,压了压心头的火气,一揖道:“夏姑娘!” 说罢抬头准备申斥她两句,却对上她半垂着头十分温柔地朝他还礼。她今日与往日大不相同,头上梳的是牡丹髻,发髻的边缘别了一圈红色的发簪。衬得一张俊俏的鸭蛋脸面若桃李,唇若丹朱,若不是刚刚小红在她额间画了一团奇怪的火焰,瞧着倒也庄重温婉。
饶是薛世子见惯了小雨,此时也不由一呆,暗想:“夏姑娘虽然有些邪气,但是长得可真美。”正想着,就瞧见小红将夏姑娘按下,又在她眼角眉梢添了两笔,小雨那双略显端庄的大眼睛便朝鬓间挑了上去,再配着那团火焰,怎么看都带一股子邪魅气。
薛世子勋贵出身,见了她这个样子不由眉头一皱,忍了好一会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气些:“你接二哥的几个马场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小雨一愣,心头火气,立刻跳起来反驳道:“我还没找你算账,你把若邬和驷骅领来做什么?”
薛世子一滞,眉头一挑怒目圆睁:“他们怎么是我领来的。这些人本就是来找你寻仇的,我好心过来救你,你怎么这般不讲道理。”
小红吓了一跳,执着笔劝道:“姑娘可千万别再乱动了,弄花了,前面的都白画了。”
这是,紫鼍从身后将一件暗红色的外袍给小雨披上,那袍子用黑色的丝线和银线一起扭在一起绣出一条条飘逸的花纹,近看还不觉的,灯光一照从远处看,就好似小雨身上披着火焰一般。薛世子瞧着她这一身魑魅魍魉的打扮,哪里还能忍得住,立刻高声斥道:“你还想出去跟他们对敌不成?”
小雨也不示弱,将头一扬,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圣上将这马场交到我手里,如今有人来捣乱,我不出去揍他们一顿,难道还要躲在这里装王八孵蛋吗?”
薛世子的一双眼睛一下子就被“王八”这两个字点亮了,气呼呼地指着小雨道:“你们家好歹也是秀才出身,你一个大家闺秀,说话怎么这么……这么…….简直是斯文扫地……”
小雨此时已经穿戴好了,也不理他,一闪身便要往外面走,薛世子哪里肯让,一个健步拦在她身前:“我自去将他们打发了,你在这里好生待着。”
小雨立刻昂首道:“薛大哥,不是你前些日子说的:‘夏姑娘,你也不能藏一辈子吧。’”
小雨学不来薛世子的声音,却将他一本正经的神态学得惟妙惟肖,顿时将薛世子噎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小雨又得意地说道:“你说的话我素来都奉若神明,一个字都不敢忘记。”
薛世子自然记不得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但是这句话还能隐约想起曾经在马车上与小雨和八哥说过,一时急得满头大汗,立刻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回击道:“你既然将我的话奉若神明,我叫你在这里乖乖等着,我这就出去将他们统统收拾了。”
小雨闻言不由扯了扯嘴角心想:“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还乖乖等着。”口中自然是寸步也不肯相让,伶俐地答道:“你老是变来变去,我如今也不晓得该听那一句了,索性就不听了。纹娘!”纹娘,蝉虾等人听了这话立刻就围了上来,将小雨拥在中间,朝外面走去。
薛世子一噎,又不好跟这些女娘来硬的,顷刻间便被她们挤到一旁。他自己是个将军,如何肯让未婚妻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