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嘎然而止。小乞眼皮重,头也沉,想要起身,可挣扎了会儿又睡着了。她梦到自己轻飘飘地腾空而起,然后看见珍珠坐在榻边,手里拿着湿布替床上人擦拭,她再往里看去,不由惊讶万分,呀,这躺着的人不正是自己吗?
小乞惊慌失措,莫非是不小心灵魂出窍,才会见到此场面?她不敢多想,连忙往自己肉身飘去,没想到竟然滋溜一下入了珍珠的身子。
小乞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另一番场景,她正置身于一条渔船上,底下湖光潋滟,闪得她睁不开眼。
“珍珠,快去帮爹爹收网。”有人开口道。
小乞抬头就见一渔夫,慈爱地轻抚她头心,而她竟然不由自主地动了,耳边连忙响起一个幼稚的细声。
“好咧,爹。”
这时,小乞才明白,自己潜入了珍珠的魂魄,看到了她往昔的记忆,而珍珠没有察觉,她高高兴兴地帮爹爹收网,再把缠在网上的鱼儿解下扔进鱼舱里。这时应该正是夏秋交替,鱼儿肥美得很,一大网子的鱼正活蹦乱跳。
小乞见之不由哀叹,她也不知怎会钻进别人身子里,这回可好,接下去应该怎么出去呢?小乞抓耳挠腮都没能想到的法子,无奈之下,她只好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随后,小乞看见年幼的珍珠姑娘拾掇了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原来这网中有一条大鱼,鱼鳞竟然如彩虹,缤纷夺目,而鱼鳍也是五颜六色。小乞从来没看到这样漂亮的鱼儿,珍珠也是如此,她万分欣喜地走过去,然后小心解开缠在它身上的渔网。
小乞身临其境,珍珠的喜悦与好奇,她感同身受,而这有点像偷窥,弄得小乞尴尬,这时,珍珠抖擞了下,像是知道她的存在,起了不寻常的反应。
小乞察觉之后连忙屏气凝神,乖乖地做个看客。接下来,她就见珍珠将那条漂亮的鱼儿放回水里,还朝它说:“快游远些,以后别再被人抓到了。”
那条鱼儿入水之后,在底下盘旋了几圈,甩尾游走,接着珍珠又将几条小鱼放回水里,然后同他爹回去了。路上他爹牵着珍珠的小手有说有笑,这番情景勾起小乞的伤心处,她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爹,鼻子不由发酸。
他们回到了家中,小乞见着了珍珠的弟弟和娘,虽说珍珠的家略简陋,但是一家四口齐乐融融,日子也算过得去。
小乞躲藏在珍珠魂魄深处看着她的过往,也没觉得特别寻常,但不久之后,小乞看到一个少年总会在下雨天来珍珠家的鱼铺。小乞借珍珠的双眼打量起他,不由吃了一惊,这位不就是白起轩,白公子吗?
“公子,买鱼吗?”珍珠他爹问。少年摇摇头,侧首往珍珠破屋里瞧,随后就走了。
小乞好奇得心痒,但又没办法去追,不过而后没几天,她在湖畔边又看到了这位少年,虽说他穿得普通,但是风姿不俗,一看就不像寻常人。
那时的珍珠正受人欺负,原因是他们家卖鱼,别人嫌她身上鱼腥味重,不愿意与她玩。她在哭鼻子的时候,这位少年来了,他笑着说他叫阿夕,住在白乐桥,时常到这里玩。接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就认识了,随后相处久了,他们成为好友,三天两头相约到湖畔游玩。
阿夕从不嫌弃珍珠身上的鱼腥味,待她温柔体贴,珍珠娘生病时他还送来几颗珍珠,让她换钱给她娘看病。珍珠不敢收这么贵重的礼,而他的好意,她时常惦记在心里,慢慢地,小乞感觉到她的心思,每当提及阿夕,珍珠的心就怦怦乱跳,看他时的双眸子熠熠生辉。
这就是情,小乞心里清楚,那时的珍珠就和此刻的她一样,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心花怒放。
随后眼前画面一转,冬来了,天空飘起细雪,湖面也结了层薄冰。珍珠爹爹歇工准备过年,家里人都忙着,珍珠反而无精打采地望着窗,不知在盼什么。
她的阿夕很久没来,连口信都没留下。珍珠伤心不已,每天扳起手指头算,没想不知不觉他们认识已有三年。这三年她与阿夕互生情愫,结下海誓山盟,只是阿夕从没说什么时候来娶她,珍珠心想若他再不来,她就得嫁给猪肉摊上的荣哥。念此,珍珠更加难过,转头看向铺外,望眼欲穿。
那天正是小年,珍珠爹染了风寒,病躺在床上,他让珍珠送一车鱼去白员外家,顺便把这一年的帐给清了。珍珠点头,然后拉上小弟推着鱼车去了白员外家。珍珠就在他们家的后院里见到了阿夕,也就是白家公子白起轩。
白家公子正与丫鬟调笑,一番眉来眼去,叫人起鸡皮疙瘩。珍珠看见后哭着跑了,连钱都忘记问管帐的要,一路哭跑到了湖畔边上。撕心裂肺的痛令小乞也难过起来,可是她不能安慰,甚至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珍珠哭到日落,两只眼肿得核桃般大。
“珍珠,珍珠。”
忽然有人叫她名字,珍珠回头,就看到阿夕跑了过来,眉头紧蹙,着急得很。珍珠伤心且愤然,不愿意再见这负心郎,起身就跑,然而没跑出多远,阿夕就追上来了,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蹙起眉,无奈地说:“珍珠,你别误会。”
亲眼所见,还有什么可以误会的?小乞见之也替珍珠生气,不禁掀起袖子,恨不得跳出去揍他一顿。不过珍珠要比小乞温柔,见情郎气喘吁吁,半哭着来解释,她只抿起嘴,扭过头去垂泪。
阿夕百口莫辩,急得直跺脚:“珍珠,你刚刚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