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小乞与怪面人纠缠之际,玄清已经率众弟子到了玄灵宫。宫内大火弥漫,烟雾腾腾。东院火势最旺,主殿还有两侧偏殿也未能幸免。
中秋佳节,玄灵宫弟子都下山游灯会,宫内只有三三两两几个老者留守,这火势越演越烈,他们顾得了东边,顾不了西面,提着水桶、木盆忙成了陀螺。
众乡亲见状急忙上前帮忙,在玄灵宫众弟子的带领下打水的打水,搬东西的搬东西,紧而有序,不消半会儿把火势控制住了。
玄清想起华宗主还在宫内,连忙拨开人群挤入后院。后院内焦烟四起,堵得人喘不过气,不得已,玄清用帕沾透了水,捂住口鼻矮身潜入,可是他一入内就惊呆了,他看见华宗主正举着火把,见什么就点什么,一面放火一面开心大笑。不远处,华夫人坐在地上哭泣,发髻凌乱、衣衫不整。
这……玄清呆怔,他万万没想到这火是华宗师自己放的,他审时度势,先蜷身躲在山石后,接着,他就听到华宗主喃喃不成语,就似疯癫了般。
“你不是说我不顾妻女……那我就将这玄灵宫烧尽……你可满意?呵呵呵呵呵……”
华宗主疯了……真的疯了!!他竟然想把苦心建起的玄灵派付之一炬?!玄清顾不上安危,奋勇挺身,一把从华宗主手里夺下火把。
“师父,你在做什么?师父快快住手!”
玄清拦着华宗主,而华宗主像头蛮牛横冲直撞,丝毫无回转之心。
见有人窜出,华夫人不由抖擞,她看清来人之后失了神智,放声哀嚎,随后她蓦然起身,双手掩面投了井。
“卟嗵”一声,华夫人没了踪影。华宗主还在与玄清争抢火种,待他醒神之后,这才发觉夫人没了。
华宗主由悲转惊,由惊转怒,可是最后他还是迫不及待地跑到井边,连连大唤华夫人的乳名:“婵娟,婵娟……”
夜深,井洞如深喉,一望无底。华宗主叫了半晌,听不见夫人回音,干脆跨步欲跳到井里。玄清大呼不妙,先前一步,冲过去勒紧他的腰腹,拼了死劲将他拉了回来。
华宗主忽悲忽笑,早已没了一派之长的气势,他忽然甩开玄清的手,再次冲上前欲与妻同死,玄清又使了猛劲把他拉回,几番拉扯,二人终是没了力气,双双瘫倒在地。
华宗主悲戚万分,跪在地上捶胸顿足,仰天长嚎道:“老天啊……我华某倾尽一生,可你给了我什么呀?!呜呜呜……”
玄清从没见师父这般模样,他不知发生何事,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过了很久后他才知晓,原来老天爷给了华宗主一顶绿帽子戴。
片刻后,华宗主失魂落魄,垂首耸肩坐在地上,久久不语。玄清想到华夫人还在井里,不由悲惧交加。
中秋佳节,玄宫灵却是花惨云愁。玄清不忍师娘泡在井水里,便持起落地火把走到井边想将她捞起来,可是火光一照,竟然没能看到华夫人的尸体,他惊呆了,不由回头四顾,不经意间就在石边见到一素影,他手中正抱着浑身湿透的华夫人。
那人严声命道:“玄清,快将你师父扶回房中。”
玄清定睛一看,没想竟然是柳后卿,他不敢怠慢,急忙扶起华宗主回后房。柳后卿紧随其后,一到房中他先将华夫人放回榻上,然后伸指探其鼻息。
“还好,救得及时。”
柳后卿一边说一边旋了手指往华夫人腹处、人中一按,华夫人吐出两口水,随后就醒了过来。
“玄清,你先出去吧。”柳后卿回首说道。玄清木讷地点点头,乖乖退到门外,留他们三人独处。
闲人散去,柳后卿长吁了口气,这华夫人睁眼没多久又痛哭起来,不停地喃喃低语:“妾身无地自容,还不如死了痛快……”
柳后卿拧眉,小声道:“你若是一死倒也痛快,可是尊小姐又该如何呢?”
这番话戳中华夫人的软肋,华夫人抿唇噙泪,半天不得语,她眉间浮起悔恨羞愧,一想起那丢脸面的事又流起泪来,无意间侧首,她又看到与自己结发的夫君痴呆傻怔坐在那处,寻死的心再次复燃。
“我对不起他……我没脸没皮……”说着,华夫人咬牙撞向床柱,柳后卿自觉说不动她,干脆掐诀念咒,把她先弄晕了再说。
这下房中终于安静了,只是一个傻、一个晕,不知如何收场。柳后卿本来就不擅于此,他喜欢直来直去,见鬼就灭、见怪就除,哪会说一通让人舒坦的大道理。
柳后卿知道世间有七情六欲,却不明白他们从何而起,就譬如华宗主得知自己夫人怀了别人的种之后,竟然会做出如此疯癫的事,此等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如今弄得如此狼狈,柳后卿也难辞其咎,他本想让华宗主找出幕后黑影,也就是华夫人的奸夫,没想说得太过露骨,惹得华宗主颜面丧失,当场挥剑骂他信口雌黄。结果没几天华宗主借酒劲冲到华夫人房中想抓奸,这奸没抓到,打胎药倒翻出好几副,要知道他与华夫人近三月鲜有同房,日子都安全,何来怀孕这一出?
事情就是这么闹大的。
柳后卿不是嘴笨,他只是冷情冷心,觉得像华宗主这类人应该智勇双全,怎么会鲁莽行事?柳后卿他不明白,不管是智者还是圣贤,他们都有七情六欲,都有不可触及之地,华宗主再厉害,可毕竟他是个人。
如今的华宗主风仪全灭,像是痴愚儿坐在凳上发怔,再怎么说他也算是柳后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