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天政话音未落,走在前头的卓玄便脱口而出:“不会吧,这么卑鄙?”
因为知道文笙在之前的团战中受了伤,所以就特意针对,那可真是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了,不管南院北院,都是玄音阁的乐师,又不是什么生死大敌,众目睽睽之下,半点风度都没有,即使打赢了也丢人啊。
项嘉荣接口道:“小心点总没错,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文笙也觉着钟天政所说的情况不可不防。
其实打过之前的几场,她便应当有这个准备。
所有观战的乐师们都看出来,他们这支队伍有个古怪的杀手锏,而文笙在之前对战谭四先生的那场团战中,出人意料地遭到反噬,直接昏倒,这便给众人指明了方向,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想到,这个杀手锏和她有莫大的关系。
所以不管她受的伤好没好,接下来的几场团战,她都将成为众矢之的。
要说有什么差别,那就是因为她受伤了,反而会叫对手为了名声,隐隐有所顾忌吧。
双方在同乐台上左右两边坐好,等待开场鼓响。
文笙这边有两个妙音八法三重的,而对方那边四人齐刷刷都是四重之境。到了团战前五甲,除了他们这队,想再找个妙音八法三重的可着实不易。
谭睿博见建昭帝有些恹恹的,精神明显不济,觑着一旁老父的脸色未敢多言。只简单介绍了一下鸳鸯埙这种乐器。
鼓声敲响。
因为有钟天政的提醒,卓玄自觉保护文笙有责,第一个冲了上去,选中对方四人里头个人战名次最为靠前的文鸿雪。琴声宛如拦路猛虎,张牙舞爪便将对方截了下来。
文鸿雪在此次个人战排在第七位,自不害怕卓玄,欣然应战。
好像生怕卓玄死得不够快。晁子晋右手一记长锁加入了战团。
此次个人战晁子晋排名稍稍靠后,二十六位,那也好过卓玄。
与此同时,苏琛的胡琴找上了钟天政,方文赋吹响鸳鸯埙,第一声舒缓平和,徐徐罩向项嘉荣。
对方一上来便是捉对厮杀,好巧不巧漏掉了文笙。看样子竟似钟天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不慌不忙,完全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
文笙不敢大意,先以《行船》相助项嘉荣。
她已有将近十天未弹《行船》,初上手也是小心翼翼,生恐引起不适的反应,耽误接下来的团战。
虽然卓玄正受到左右夹击。且项嘉荣已经领悟了妙音八法三重之境,不像之前那么不堪一击,但文笙下意识便觉着自己最先应该帮助他。
卓玄以一对二发现不敌立即后撤,钟天政虽然在新生里称雄,对上苏琛仍有所不及,他也在游斗后撤,项嘉荣同样想撤,可此时对方却突然露出了狰狞面目。
上手颇为温和的方文赋蓦地调转了鸳鸯埙,埙声大变,这一声气震音好似吹箭。角度刁钻。自项嘉荣箫声的间隙直插进去,射向他面门。
项嘉荣吃了一惊,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下意识后仰,但乐声的攻击岂是他能如此躲避过去的?
文笙以左手大指在琴弦上往来。右手“齐撮”,琴声一荡。恰似无形屏障在项嘉荣身前如水波般一晃,不偏不倚挡住了鸳鸯埙的这一声气震音。
三两声琴音见功,文笙没有停下《行船》,左手顺势滑过琴弦,恰是一记“飞吟”,右手先拨后剌,“叮咚”两声脆响,那一层屏障突然又与卓玄身前隐现,正挡住了文鸿雪箫声里“库”的一记单吐音。
旁人未觉有异,独有钟天政,他对文笙所弹的这曲《行船》不能更熟悉,只是这么简单的两下,立时就觉出不同寻常来。
从第一场团战开始,文笙以《行船》对同伴的保护便是面面俱到不遗余力。
钟天政了解文笙的心思,她是生怕有所遗漏,所以恨不得将己方所有人全都用那屏障包裹得严严实实,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撑不下去,她不会缩小保护的范围。
而现在,许是唯恐伤情复发,要保存几分实力,文笙大胆地撤掉了一直撑着的屏障,开始学着将好钢都用在了刀刃上。
文笙手上指法忽疾忽徐,对方四人如雨般的攻击她有时挡下了,有时却因来不及而漏掉。
不过因她有意而为,漏掉的都在卓玄和钟天政那里,如此,他们四个人竟然堪堪撑住了局面,场上陷入了僵持。
台下谭睿博向众人讲解,难免要提到钟天政之前向建昭帝提到的琴箫配合之法。
今日到场的文武大臣多半只会看个热闹,独有谭老国师手捻胡须,微微皱起眉陷入了沉思。
场上的文笙不是不想用《采荇》赶紧结束这一局。进到前五甲的争夺,不管前两局输赢如何,第三局都是必须要打的,她想留着精力去对付那乌大元,只是不知对手是否有意而为,己方攻击力最强的卓玄被文鸿雪和晁子晋逼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实在不是动用《采荇》的好时机。
钟天政极力贴近《行船》的旋律,想要寻找胡良弼所形容的那种共鸣。
卓玄被两大高手压制,不可避免就退回了自己的半场。
这时候,钟天政的对手苏琛突然一个跳弓,胡琴节奏变了,与此同时,方文赋指震音、唇震音接连而出,他俩这一抢攻,文鸿雪和晁子晋也开始一通猛攻。
文笙指法变幻,“叮咚”琴声不绝。
这一通突如其来的攻势叫钟天政隐隐觉着不安,便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