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狠的招数,也不知是谁想出来?
文笙瞥了一眼跟在十丈开外的王十三,打消了向他套话的念头。
山路陡峭崎岖,加上这会儿正是秋末,山上的草树经过了一个夏秋地疯长,正是最为茂盛的时候,荒山野岭,很难发现旁人的行踪。
不过文笙却并不着急,她时不时停下来,侧耳倾听动静。
张寄北若只是想同人碰个头儿,说几句话,完全没有必要跑到这么荒无人烟的地方来。
更不用说斥候已经探到这附近来了不少乐师,乐师们出没聚集,怎么会没有动静?
果然过不多时,自远处山谷中传来一阵乐声。
古琴、洞箫、笛子、胡琴,各色声音混杂在一起,随风飘过来,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王十三叫了声“在那里”,竟丢下文笙,一个人“嗖嗖”循声而去,眨眼的工夫就变成了远处一个小黑点。
文笙皱了皱眉,她到不是因为王十三连招呼不打就擅自行动,而是以她的耳音,很容易就听出这乐声大约是由十余位乐师吹奏出来的。不但如此,听上去,还莫名有点熟悉的感觉。
一个答案,在文笙的脑海中几乎呼之欲出。
她怀抱“太平”,沿着山道慢慢走近。
在必经要道上,狭窄的拐弯处,赫然有几个未明身份的人仆倒在地,有的手中还握着钢刀,有的利刃跌落在旁。
文笙没有听到打斗声,她有些庆幸王十三跟了来。
大约因为还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王十三没有下杀手。这几人只是暂时失去了知觉昏迷不醒。
这时候,山谷中的乐声停下来,周围数里不见半只鸟雀飞过,甚至没有风声。透着死寂。
文笙却知道,这只是因为她离得尚远,听不到对方说话,此时山谷中必定正上演着惊心动魄的一幕。
大约一刻钟之后。文笙找到了一个颇佳的隐蔽窥探之处。
自这个角度,正可以居高临下遥望出事的山谷,美中不足的是距离有些远,差不多相隔百丈,看人影影绰绰,不好分辨。
这山谷东西狭长,一面是峭壁,一面是缓坡。
文笙呆在缓坡上。虽然没看到王十三的人影,但估计着他应该就在附近。
谷底紧靠峭壁是几块巨大的岩石,岩石边是一个水潭。
距离太远,无法判断水潭有多深。
只见岩石上站了两个人,看不清长相。
两个都是男人,一个站得稍稍靠前,另一个背倚峭壁。站这么近,彼此间应该十分信任,当是朋友伙伴无疑。
水谭边上是大片的沙石黄土,相比这面山坡上草木茂盛,谷底绿色少得可怜,只长了些荆棘状的灌木,也幸好如此,对峙的另一方才显出形来。
足有四五十人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堵住了那两人的去路。
由方才的乐声判断,这群人中至少有十余名乐师。
而在队伍的最前面。为首之人头戴玉冠。身穿玄色衣裳,披了一件暗红色的大氅,大氅的边沿几乎要拖到地上,这个人。不用看脸,文笙也认了出来。钟天政!
钟天政这边看上去人多势众,而另一方的两个人,会不会便是她正在找的张寄北和元恺?
抱着这种念头,文笙再看钟天政身边的人,虽然看不大清楚,隐约也能认出来:灰衣披发的应该是卜云,卜云左右分别是娃娃脸和那个面色黝黑的高个子少年。
这时候,就见卜云迈步上前,在水潭边站定,一手托着“铁煞铃”,另一只手对着数丈外的两人戳戳点点,似乎颇为激动。
若对方是张寄北的话,就算听不清卜云此刻在说什么,文笙也猜得到,肯定是先翻旧账斥责怒骂一番,然后重提约斗。
背靠峭壁那人作势要挺身而出,被另外一人举手拦住。
由这一个动作,文笙便轻易判断出来,这个正举手阻拦的人当是张寄北无疑。
文笙实在是好奇,钟天政到底以什么手段令张寄北甩开了那么多同行的高手,只带着元恺一人自投罗网?
张寄北冲着钟天政、卜云等人打了几个手势,看样子还在试图交涉。
过了片刻,他将洞箫对到了唇边,“呜”地一声,一道箫声直飞出来。
“哈哈,哈哈!”卜云仰天狂笑,将右手举过头顶,手腕一摇,晃动了“铁煞铃”。
若说十余年前的那场比斗,卜云因为无意间喝下“神仙散”吃了暗亏,那么今天,张寄北全无防备,所使的乐器不是自己擅长的八孔骨笛,怎么说这也不能算是一场公平的较量。
被逼无奈,不得不战。
难怪卜云的笑声中带着一报还一报的快意。
箫声清亮,如苍鹰展翅,在山谷上空不住盘旋,发出一声声啼鸣,寻找猎物,寻找着可乘之机。有经验,亦有无穷的耐心,随着准备着疾扑而至,抓扯,撕裂!
即使到了这般时候,张寄北的箫声依旧不似旁人那般如泣如诉,由中听不到丝毫穷途末路的哀伤与失落。
若说张寄北的箫声似鹰,那么卜云的“铁煞铃”就像是肆虐而毫无规律的乱流。
二者相持的时间不是很长,尖锐的铃声便打破了僵局。
“嗤嗤”尖啸像是要凌迟它所接近的一切事物,迫使得包括钟天政在内,山谷中的其他人不得不向后退出稍许。
乱流裹住了那只苍鹰,两下纠缠,慢慢形成一团刺眼的白光。
这时候,有人匆匆进谷,赶到钟天政身后,以一个卑微虔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