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天政没有冲在最前面。因为没有队伍,所以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他离着文笙约有一箭之地,微微皱眉。观察着两军交战的一些细节。
很快他就看出来,纪家军是形成了一个个小型军阵,或十人,或二十人。盾、矛、刀、弩各有分工,配合默契。
这默契一看就是经过常年训练征战培养出来的,远非他们当日团战匆匆学到的那两下。
东夷人若被从藏身之处横扫出来,几乎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住,怪不得纪南棠下令“推过去”,简直是挡者披靡。
远远的,西遥山方向有锣声响起。
敌人撤兵了。对方主将眼看不敌,当机立断。放弃了这数里矮草坡。
纪家军衔尾追击,数千人马加快了行进速度。
文笙经云鹭提醒,停鼓稍事休息。
纪南棠叫来前军副将,问他双方伤亡情况。
听过报告之后,纪南棠半晌没有说话。
他到不是心疼自己人的死伤,打仗必有损耗,纪家军伤亡人数不大。在预计范围之内,叫他颇觉意外的是敌人那边,若是副将统计的不错,这个数字大大低于事先设想。
难道竟是佯败?
纪南棠坐于马上向远处眺望,问跟在身边的斥候:“前面是乱石山道吧?可找人打听过了,这条路有多长?”
斥候大声回道:“将军,据附近村子的人讲,差不多有两里长,而且里面有几处非常狭窄,仅容两马并行。便于藏匿。易守难攻。这还不算,敌人若藏于两旁的高处,向下放箭推石头,下边的人怕是很难躲避。”
话说到此。众人哪还不明白,敌人之前将伏击地点选在西遥村附近。正是冲着这条山道来的。大约是发现大梁人马有备而来,这才在矮草坡试着交了下锋。
纪南棠点了点头,道:“传令下去,叫前军在山道前集结,不得擅进。请汪先生他们过来吧,再叫一下顾姑娘。”
文笙早就等着了,就算纪南棠不找她,她也要主动请战。
“将军,给我一刻钟的时间准备,然后我带着乐师所在的六队人,将这条山道拿下来。”
纪南棠松了口气:“如此拜托了。敌人据险而守,弓箭很难把他们打下来,我想也是各位出手比较合适。呆会儿等汪先生他们回来,我叫他带人过去帮忙。”
汪奇冲到前面去了,得等一会儿才能过来。
文笙应了,众人让出路来,她匆匆往山前赶,走至中途,想起钟天政来,抬头四望,在人群中找到了他。
文笙冲他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直奔前面,去与华飞舟等人会合。
这一战从开始到现在也有将近一个时辰了,大家应该初步适应,不至于手脚发抖,吹弹不出音来。
大军已在山道前集结,文笙很快找着了几支乐师队伍,将众人叫到一起。
仗打到现在,看上去最镇定的是文笙和钟天政两个年轻人,其他人要么还没回过神来浑浑噩噩,要么咬牙硬撑着,但比刚开始时的战战兢兢是强多了。
文笙把乱石山道的情况说了说,沉声道:“这是我们这些人大显身手的机会,我向纪将军保证,玄音阁的乐师出手,会顺利把山道拿下来,这条路不长,呆会儿分成六段,大家各守一段吧。我会留在最中间,直到大家都脱离危险。”
众乐师都知道文笙的乐声具有极强的防御,对她这安排到是说不出什么来。
不少人更是觉着开战至今的表现太丢人了,正可借着这机会扭转一下纪家军对他们的看法。
钟天政走过来,发出疑问:“我呢?”
文笙扭头冲他笑了笑,阳光下,她这笑容竟显得颇为明朗,叫人一时忘却了身处战场的恐惧。
但在钟天政看来,她突然笑成这样,必定是不怀好意。
果然,就听她道:“钟兄没有队,我交给你个艰巨的任务,看好大伙,不要让任何人出现伤亡。”
众人都是一呆,就连钟天政也忍不住跟着呆滞了一下。
随即他嗤笑道:“队长,你到真看得起我。两里长的山路,你当我是神仙,谁有难都能及时赶到?”
文笙没有搭理钟天政,转身望向疾奔而来的汪奇等人,相互间简单打了个招呼。
她将汪奇介绍给众乐师:“这位汪大侠身手高强,死在他手里的敌人不计其数,纪将军知道大家想身边有武林高手保护,特意请他来协助咱们。”
乐师们原本没听说汪奇,但刚才交战的时候,他们位置比较往前,看到汪奇带着一队人杀进杀出,挡者披靡。
不少面露紧张的乐师登时便松了口气。
文笙点了点汪奇和同来的伙伴,刚好二十四人,如此不用争不用抢,一队分四个,请他们呆会儿和同队乐师相互照应。
文笙有云鹭陪着,钟天政左右看看,敢情就自己孤家寡人,什么都没分到。
不用他吱声,慕容长星抢先抱不平:“钟师弟怎么没人保护?不然叫他和我们一组就是了。”
慕容长星这一开头,登时引起好几队争抢,钟天政任他们示好,笑眯眯地不作声,两手抱臂,等着看文笙怎么应对。
文笙瞥了钟天政一眼,对他那点心思明镜一样了然于胸。
她似笑非笑道:“诸位有所不知,钟兄一直和大伙藏着杀手锏呢,他有一招‘箫音十八跌’厉害非常,防御之强即使是和我的琴声相比,也不遑多让,所以大家就不必为他操心了。我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