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景阳看在眼里,没有制止。
事已至此,不如叫大家发泄一下。
这事其实不能完全怪高祁,但有顾文笙这队长一比较。连他对高祁都有了怨言。
屁本事没有,就知道拍二皇子的马屁,你姓高的到是有点自知之明啊,你说你要那么多乐师干嘛。还都出身高门,这不是害我么?
米景阳想到这里,心中焦躁,这场败仗虽然是二皇子指挥的,但在世人眼中,自己其实同高祁有着一样的尴尬。
他挥了挥手,将这些烦心事勉行抛到了脑后,派出斥候赶紧去各处打探消息。
米景阳还掂记着留下守城的几千兵马。只看东夷人早有准备,计划周详,便知道那些手下多半也是凶多吉少了。
云鹭和王十三押着俘虏过来会合。
方才关键时刻,两人疾运内力踩塌了房顶,这才避过那阵箭雨。
敌将看上去有个三十来岁,肤色黝黑,身材在东夷人里算是高大魁梧的。除此之外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双目紧闭,不管谁问什么一律不理不睬。
米景阳命亲兵接手,好生看管,通译官也跟去守着,看此人有什么交待,他现在没有工夫亲自审问俘虏。
这会儿乐师那边该骂也骂完了,高祁只管陪着小心一遍遍解释,华飞舟等人再是气愤也不能拿刀砍了他,看到东夷将领被押来。冤有头债有主。罪魁祸首到了,大家齐齐仇视地望向他,场上反到一静。
“顾姑娘……你还好吧,说句话。别吓我啊。”杨兰逸焦急的声音显现出来。
钟天政一手扶着文笙的背,见杨兰逸眼珠子都快凑到文笙脸上了。伸手将他拉开:“她没事,你离远点。”
杨兰逸使劲一挣,竟没能挣脱,叫道:“你干嘛,放开我,顾姑娘一直不说话……”
文笙眼珠动了动,整个人仿佛活了回来,见杨兰逸只隔了尺许远紧张地望着自己,开口道:“怎么了?”
声音除了有些沙哑,再无异常。
杨兰逸松了口气,也顾不得钟天政的手还像老虎钳一样紧紧抓着自己肩膀,伸手拍了拍胸膛,惊魂未定:“你可吓死我了。”
钟天政松开了杨兰逸,也收回了扶着文笙的手,只是眼中担忧之色愈浓。
文笙很快弄清楚了自己这些人的处境,她扭头看云鹭、王十三在同米景阳的亲兵交接俘虏,单手撑住屁股下石头,用力想要站起来,竟没有成功。
她只得看了看距离自己最近的钟天政和杨兰逸,杨兰逸一脸担忧,钟天政神色冷淡,她沉吟了一下,低声同钟天政道:“你扶我一把。”
钟天政依言拉了文笙一把,文笙就势站起来,单手抱琴,叫钟天政扶着,过去找米景阳。
钟天政不耐:“你不好好养着,都这样了还折腾啥?”
文笙不说话。
钟天政只得又道:“你要找米景阳,把他叫过来不就完了。”
这一次,文笙回答了他:“你陪我过去吧,我有事求他。”
钟天政狐疑地望了她一眼。
文笙最开始需得他扶,后面渐渐得越走越稳,越走越快,不远处米景阳发现她过来,起身相迎,钟天政见状松开了手,跟在后头。
对文笙,米景阳现在实在是感激之极,颇有些无以回报之感。
文笙一说有事,他就赶紧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鲁氏派来的十几个人瞧见文笙过来找米景阳,也跟着凑过来,一个个欲言又止。
文笙点了点头,道:“我就是想和米将军商量国公爷的事,你们几个也一起来吧。”
那十余人大喜过望,一齐围了过来。
米景阳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商量国公爷的事?和李承运有什么关系?
他也想将李承运救回来,不但是受鲁大通所托,当日若非李承运留下断后,必是他和其他几位副将担此重责,只是他能不能担起来是其一,再一个,他也没有李承运那尊贵的身份,留下来必死无疑。
所以他很承程国公的情,对程国公府上来的这些人极为优待。
文笙坐下来,微微松了口气,她自觉这会儿身体比刚才好了很多,但还是累,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恕我僭越,米将军,今日战后,你打算如何收拾残局?”
怎么善后,米景阳其实没有想好,他此际脑袋里乱哄哄的,打了这么大的败仗,总有人要承担罪责,会是汉王杨昊俭么,还是他会把自己推出来当替罪羊?
这么一想,自己的处境实在微妙。
不过这些事情,米景阳可以对家人讲,对心腹讲,顾文笙同他既不熟悉,又受二皇子厌弃,他怎么也不会与她说心里话。
所以米景阳犹豫了一下,反问道:“顾姑娘莫不是有什么可以教我?”
文笙面现愁容:“这一战,玄音阁折损了这么多人,着实不好交待。”
米景阳一听这话还以为她来兴师问罪的,下意识便要找高祁过来挡箭,却听文笙接着道:“我会和钟师兄、华师兄一起给国师写信,说明此战的情况,华师兄也会写信到各位死伤的师兄家里,不知米将军可否也写上一封,一同寄去,也好互相参详。”
米景阳一听就来了精神,顾文笙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帮他作证,向各大世家解释这一战的经过,使他免当替罪羊啊。
这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先前因为二皇子就对她多有疏远真是错了。
米景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