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纪南棠说可以通过海盗接近晏山之子,回到离水的文笙就好好地了解了一番海盗的情况。
如今大梁东海盘踞了大大小小的海盗不下七八支,实力最强的一支差不多有上万人,匪首名叫蒋海龙,老窝在榆荚岛。
榆荚岛岛身细长,呈环带状,自白州出海往东二三百里即到,因为离得近,所以每当有外敌进犯白州,蒋海龙总是十分积极地响应,带着手下人来大梁趁火打劫。
文笙上来就把蒋海龙这一支排除在外,钟天政之前多次提到要通过蒋海龙赎李承运,这姓蒋的毫无疑问是钟天政的人。
顺着这个思路,文笙着重打听了一下蒋海龙的死对头许大麻子。
许大麻子本名叫什么已不可考,只听说他是彰州一户姓许的人家捡回去养大的,所以跟着那家人姓了许。
都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许家住在海边,做点买卖,时不时跑跑海上生意。
四十年前,许家父子出海遇上风暴,商船不知被卷到了何处,说来也巧,在一个无名小岛上发现了一艘小破船,船上有个三四岁的孩子,已经饿昏过去,许家父子没有见死不救,几经周折,把人带回家里。
这个孩子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能吃,力气也大,彰州民间崇武,他跟着杂七杂八学了几手,等到十几岁,和成年人打架伸手一推对方便是一个跟头,根本不用第二招。
到他长到十七八,许家做买卖赚到了钱。招人眼红,天降横祸。
蒋海龙父子带了百余名海盗乔装上岸,那时候榆荚岛还没有发展起来,这父子俩也只有这么多人马。
这百余人抢掠了小县城。重点是许家,等随船出海的少年回来,许家满门已遭血洗,除了几个年轻的姑娘媳妇不见了踪影。老老小小尽数被杀。
少年准备了一个多月,杀死了许家的竞争对手,又去酒楼刺杀了县令及一干官员,就此不知去向。
等他再出现时已经是七八年后,成了东海的许大麻子,手下带着两三百名兄弟,个个武艺高强。
据说这许大麻子杀人不眨眼,蒋海龙的父亲就是死在他手里。
两下争货物。争地盘,早就势同水火,等蒋海龙麾下汇聚了上万人,许大麻子还是那几百号兄弟,在海上来去如风,蒋海龙竟然拿他没有办法,直到近些年许大麻子上了年纪。蒋海龙又得到了东夷人的支持,这才分出高下来。
文笙在将大大小小的海盗全都研究过一番之后,觉着没有比许大麻子这伙人再适合利用的了。
不说别的,没有点真本事也不能得沙昂另眼相看。
所以回到离水没几天,文笙便跟李曹要船,想要带人去探一探许大麻子最近现身过的长蒙岛。
虽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去做这件大事,但等是等不来机缘的,还需自己去发现。
李曹这段时间忙着训练新兵和民壮,听文笙说只要一艘船,统共带着十来个人出海。颇不放心。
文笙道:“没事。多了照应不过来,万一遇敌反到不如一艘船来得方便。人手方面有云大哥,我带上韦宗,再挑几个身手好的兄弟应该就差不多了。录事看看有那好的水手船工给我配齐了就行。”
李曹给文笙调了艘能坐百十人的平底沙船。
水手船工都是挑那顶尖的,又配了一队盾牌兵。一队神射手,由校尉纪彪率领,意在保护文笙和云鹭等人平安归来。
纪彪和李从武平时走得近,在李曹跟前多了句嘴,李曹摸着下巴笑了:“那就叫他一起去吧,晕船么,多晕晕自然就好了。”
纪彪憋着坏笑回来告诉李从武这个噩耗。
李从武欲哭无泪。
可真等上了船,情况却没有他想得那么严重。
一来这艘船比他以往上的任何一艘船都大,在海里比小小苍山铁平稳多了,再者,船上还有文笙呢。
文笙哪能看着李从武受罪,见他撑不住了便来上一首《伐木》,调节一下众人的身心,所以出海之后李从武还真是过得挺愉快。
文笙前些日子弄丢了“太平”,这次回离水见到师父王昔有些不好意思,老人家没有责怪她,到是说要帮她再好好做一张。
只是依王昔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多事情转身就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即使做好了,也很难达到“太平”那样的水准。
文笙早在白州时候就弄了张琴替代,现在更是将它带到了船上。
不过这一路上文笙不是弹琴,而是吹笛子。
笛子是她亲手做的那一支竹笛,音色很一般,有时候还会冒出来点杂音,不过能叫大伙觉着愉快那就够了。
韦宗听这调子觉着很耳熟,怔怔地问:“顾姑娘,这是什么?”
文笙停了笛子,大大方方如实相告:“寒兰会上不是一起研究过么,这是《希声谱》。”
韦宗“啊”地一声低呼,道:“就这么简单?”
文笙知道他是诧异原来《希声谱》真是完完全全照着曲谱吹奏下来的,像文笙甚至笛子吹得很生疏,技巧更是谈不上,却不妨碍以短短一首曲子改变大家的心情。
文笙笑了一笑,《希声谱》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她和韦宗打过不少交道,知道他心境上还差得远,短时间内不可能窥到《希声谱》的门径。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禁有些酸涩,最有可能兼学妙音八法和《希声谱》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化作绚烂的流星,消失于天际。
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