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三觉着,云鹭这罪遭得有些冤。
要换自己,可能早就招了。
就明告诉姓钟的,顾文笙来了南崇又怎样,自己正愁找不着这小子呢。
不过他还是安慰云鹭道:“云大哥你放心,早晚抓了他,抽筋剥皮,给你出气。”
云鹭苦笑,他很好奇文笙和王十三这段时间怎么过的,又是怎么和燕白搭上了关系,只是两月未见,他们竟变得十分融洽,还有一种古怪的氛围,叫他夹在中间觉着浑身不自在。
发生什么事了呢?
文笙只来得及给云鹭说了说她和王十三过江遇险的经历,便停了下来。
前头江府到了。
王十三绕到东边院墙外,竖着耳朵听听四下无人,悄无声息上了院墙,将文笙和云鹭捎进去。
上一次他闯完将军府,大半夜里回来,被狄氏兄弟当场截住,这回闹出这么大动静,他都没奢望能瞒住江审言。
怎么说服这便宜舅舅?想也知道,江审言不会那么痛快答应帮忙。
王十三想想自己同江审言打的几回交道,不禁有些头疼。
院子里黑沉沉的,格外安静,竟然没有人。
王十三有些意外,问文笙和云鹭:“怎么办,是先休息,等天亮再说,还是这就去找他?”
云鹭虽然对这江府和王十三的关系一头雾水,却体贴地道:“这时候人家都休息了,还是等天亮吧,我也不差这一会儿。”
文笙却隐隐觉着不对劲儿。今晚都说圣驾遇刺,不知有没有牵连到江审言。她和王十三已提前示警,按江审言的精明,不会还有什么闪失吧?
“十三。我陪着云大哥,你去后院悄悄转转,若是没有异常你再回来。”
“好。”云鹭伤成这样,单独住也不放心。王十三犹豫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他送到了自己和文笙住的房间。
文笙接手照顾,打水拧洗毛巾,给云鹭擦了手脸,小心翼翼地将他那身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衣裳脱下来,拉过王十三的被子给他盖上。
王十三去后院窥探,文笙见云鹭精神尚好,不像困顿的样子。便将王十三的身世简单给他说了说。
云鹭这才知道这府里的主人是南崇的二品大员。
王十三虽然父母都不在了,这个江审言却是他的亲舅舅,后院里还有个极为疼爱他的外婆。
没想到,叫王十三陪着来南崇还真找对人了。
“那他怎么打算的,父母的仇都不报了?”云鹭不由地问,这事不管换在谁身上,都得好好纠结一番。
“不报了。”文笙了解王十三。对之十分笃定。
“你们……”云鹭很想问问这两人现在到底怎么个情况,又觉着不大好启齿,文笙到底是个姑娘家,云鹭觉着她肯定脸皮薄。
自己刚认识她的时候才十四五岁,如今一晃变成大姑娘了。
他又不瞎,今晚看出了点苗头,又忍不住想:“不会吧,不大可能。要是谭五公子那样的,又或是哪一位玄音阁的乐师看着还般配,王十三……”
文笙权当没看到云鹭欲言又止。
感情的事总是很难说清楚。她同十三在一起。就好像是老天爷注定的缘分。
她忘不了十三护着她在大风大浪里逃命,忘不了他别别扭扭将从崖上摘回来的星星花送给自己,更无法忽视拜月台上他为自己流的那满脸泪水。
十三为她擀过面条,为她当街行刺吴丰。为她学了那恼人的《明日真经》……
想到这里,文笙不由地脸上露出笑意来。能得这样一个人相伴余生,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啊。
至于云鹭对十三评价,可想而知高不到哪去,还有纪家军的将士们,十三都没少得罪,大约除了李承运,没人会看好他,继而赞成这桩婚事,说起来,这可都是十三自己找的,自作自受。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夫妻俩过日子,本来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再说十三是个聪明人,他若想去弥补,只怕没有不成的,不想弥补,也没有关系,还有她呢。
文笙就借着刚才的话题和云鹭道:“云大哥,这件事若叫外人来看,十三的舅舅没有错,为大义而灭亲,他这些年忍受着母亲的责难和失去妹妹的痛苦,日子也不好过。十三也想得明白,再怎样,他爹娘也活不过来了,何必叫亲者痛,仇者快。”
更别说还有江老夫人夹在当中。
所以由始至终,王十三一点都没生出杀江审言,为父母报仇的念头。
云鹭是个厚道人,叹道:“他到是大事上不糊涂。”说完忍不住露出不安之色,“那我岂不是给他添了大麻烦,叫他去向那位江大人低头,太为难了。”
文笙微笑着安慰他:“云大哥你安心养伤就是,我看说不定可以借着这件事,叫他们甥舅感情更深一层。”
她话音未落,王十三推门而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奶奶的,神气个屁,老子求他是不计前嫌给他脸,真当老子没有别的办法了,非得任他揉捏?”
文笙:“……”怎么了这是?
王十三进屋,沐浴着屋子里温暖的灯光,看到云鹭在床榻上盖着被子半躺半坐,文笙陪在旁边,两人正说话,尤其是文笙,神情透着从容恬淡,心里登时就软了下来,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
这么晚了江审言竟然没睡,还和王十三就救治云鹭事谈过了。
王十三本是带着赔罪讨好的心思去的,如今翻了脸回来,文笙立刻就判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