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痛快,厉俊驰也不兜圈子,压低了声音道:“我想私下见一见付春娘。不知兄弟你能不能帮忙把她约出来?”
王七闻言脸上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付当家?”
厉俊驰点了点头。
王七忍不住道:“他以前老是嫌这嫌那,就跟人家有多配不上他似的,可是出去这段时间身边孤单,改了主意?”
厉俊驰哪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呢。立时瞪大了眼睛,赶紧又咳了几声遮掩。
王七还在埋怨:“付当家也老大不小的了,他怎么知道,人家姑娘会一直等着他?”
厉俊驰:“……”完全接不上话啊,老弟你到是说行不行。
好在王七很快也意识到这话跟厉俊驰说没用,道:“就这点事不是么,行,说不定她还挺想见你。等我消息!”
付春娘与王七在一处。消息自是传得飞快,王七走了之后不到半天就有回话了,付春娘不会到石磨胡同来,她约厉俊驰傍晚酉时到东门大街著水阁相见。
著水阁有点像是早年玄音阁大街上的孤云坊,只是建在私宅里头,出入比那个更加隐蔽,后台东家是杨昊御这边的。以秦和泽的精明,也不会派人来查。
用来招待厉俊驰这样的江湖客,实在是有些浪费。
厉俊驰一听这地方,心里很不踏实,同文笙道:“别是不安好心吧,干脆你别去了,还像白天那样,我一个人去。”
文笙摇了摇头:“不行,付春娘那人我稍有接触,你一个人去说服不了她。没事。我有数。今晚是场硬仗,该冒的险就得冒。”
趁着傍晚天凉,文笙外头穿了件连帽斗篷,连头一起蒙起来。跟着厉俊驰一起去到不怎么招眼。
两人按照约好的时间,坐车到了著水阁的侧门。那里有付春娘手下两个响马等着,两下接上头,对方没认出文笙,对厉俊驰带着女子过来也未在意,怕叫旁人看到,赶紧带路一起进去。
里面伺候的侍者早就打发了,只付春娘一个人坐在屋子里。
厉俊驰本以为王七会在场,进门一看,里面只一个二旬上下的妙龄女子,口如含朱,目如春水,这付春娘竟是个容貌艳丽充满活力的美人儿,登时有些失措。
他先进来,付春娘自然头一个打量他。
这姑娘眼像软刀子一样锐利,脸上却笑盈盈的,欠身欲起,突然见到后头跟进来的文笙,神色微变,怔在了那里。
厉俊驰连忙道:“付当家,我等有头等重要的大事,想要当面和你说说。”
付春娘眼珠转了转,镇静下来,笑道:“我这会儿可是相信七哥的话了,两位是十三哥的朋友。”
说话间,她挥了挥手,命令后面跟来的人都出去守着。
等房门关上,人都去远,她才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顾文笙来了奉京,胆子这么大,还主动找上我,你就那么笃定,我会看在十三哥的面子上,放着这天大的功劳不要,还帮你隐瞒行踪么,想得真是美。”
不同于厉俊驰,文笙一露面,付春娘就知道对方点名找自己,绝不会是之前她想的那样,王十三那混蛋终于开了窍,回心转意。
王十三不会找个女子来传话,就算找了,那人也不会是顾文笙。
别问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直觉。
再说顾文笙那是李承运的心腹,这时候不在军前,甘冒奇险来了奉京,所为何事还用猜么?
她转瞬间想清楚了来龙去脉,脸色冷了下来。
文笙坐下,侧身对厉俊驰低声道:“厉兄,你先出去等等,我和厉当家单独说几句话。”
厉俊驰吃了一惊,下意识就想反对,文笙现在可没带着琴,付春娘是付兰诚的女儿,只看她能统御那么多响马,就知道武功必定不差。
文笙笑了笑:“放心,我刚成为乐师的时候,就和付当家打过交道了。”
付春娘皮笑肉不笑。
厉俊驰见状一步三回头地出去,将房门关上,就守在门口。
付春娘抬起自己青葱般的手,就着灯光端详,口里感慨:“乐师可真是神气啊,身边总是有走马灯样的江湖人奔走效力,之前是王十三,现在是这姓厉的,下次不知又换了谁。”
文笙并不在意她逞口舌之利,说起来前两回见面,这姑娘都对自己很客气,虽是做表面文章,那也是有交好之意,可不像今天这么阴阳怪气。
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不过想想眼下两人立场不同,各为其主,好像这样也挺正常。
文笙遂把这点疑问放到了一旁,直入正题。
“厉当家有一点说对了,我来找你,连琴都没带,是冒着很大的风险。但我觉着,冲着厉当家之前与我的渊源,同为女子不容易,还是应该走这一趟。”
付春娘勾了勾唇角:“哦?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来的,不是想游说我对付我爹,帮你们救人?”
付春娘只在王十三的事上有些转不过弯来,除此之外,她非但不傻,有时还很敏锐。
文笙稳稳坐在那里,看不出半点异样。
“付当家怀疑我的居心,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你若是听我把话说完,就知道我完全是一番好意。我最不喜欢骗人,尤其是欺骗那些行事独特,承受世俗偏见的人。”
付春娘挑了挑眉,明明很受用,偏语带嘲笑:“没想到这么出名的大乐师原来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