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英很是亲热:“这话说的,陆兄弟你是拿我当外人了,愚兄一直没有机会感谢你救了犬子的性命,等下次你来嘉通的,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说完这话,他冲马车那边朗声道:“念北,还不出来,给救过你的陆叔叔磕头。”
话音未落,车帘撩开。一身红衣的林念北从奶娘怀里挣脱,跳下车来,将啃了一半的苹果塞在奶娘手里,连蹦带跳跑过来。
一年未见。小胖子个子未见长,到是又胖了一圈。
早先不觉,现在再想想林世南给长孙起名“念北”,实是颇有深意。
王十三连忙将他拦住,随手抱起来。向上掂了掂份量:“嘿,又重了。”
他想起文笙曾赞过这小胖子有音律方面的天赋,还曾动过收他为徒的念头,不禁眼中一涩,连忙将他放下。
林少英摸了摸儿子的头,叫他回车上去,点手叫过身后一名亲兵,道:“这是我的亲随纪石,江南江北的守军没有他不认识的,我叫他带你过江。”
王十三感于对方盛情。忙不迭道谢。
林少英亲自将王十三送出城,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见前面便是黄土大道,除了纪石再没有旁人,压低了声音道:“陆兄弟,愚兄尚有一事相求。我知道你此去梁地是要做大事,纪石送了你之后便留在江北,你若是要对付那姓钟的狗贼,或是有他的消息,还请知会一声。”
王十三脚下一顿。道:“少将军要对付钟天政?”
林少英冷笑道:“他欺瞒我父,劫持我儿,杀我亲信部下,此等深仇。岂能不报!”
纪石连连点头,亦道:“少将军说的是,我等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曲队长他们报仇,为小少爷解恨。”
王十三巴不得有人和他一起对付钟天政,一口应允。
听林少英这么翻旧账,王十三不免有些心虚。当日为了在鬼见峡伏击钟天政,他可是斩杀了好些个守峡的南崇兵,依林氏父子的精明,多半心里有数。
不过当时两国交战,他一直觉着自己是大梁人,再说他和文笙在鬼见峡也救出了燕白和林念北,林少英不提这事,是不是说这一页已经翻过去了?
王十三和林少英告辞,跟着纪石快马赶去飞云江南岸,换乘船只过江。
一切十分顺利,大年初三中午,王十三在江北下船,和纪石约好了下回如何联系,他腰悬钢刀,提了个包裹,就此融入茫茫人海。
支撑着他这么快赶回来的信念就是报仇。
报复白云坞那帮孙子。
此时大梁的形势已同他去年六月离开时大不相同。
谭家退出角逐,钟天政遁于东海,李承运死守离水,而他控制的五个州因为兵力有限难以兼顾,已经被压缩成了三个半。
纪家军主动让出了临诏,临诏多山川,百姓或随纪家军搬迁至地广人稀的彰、白二州,或藏到山林中躲避战乱。
开州北部失守之后,吉鲁人在那一带囤下重兵,也一直没能夺回来。
大好河山尽数落入白云坞之手。
京里杨昊御和不少大臣都成了白云坞的傀儡,王十三不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同付兰诚一样,已经被那丹药所控制。
白云坞打出大周朝的旗号,公开招兵买马,大把的银子洒出去,很快聚集起一批信徒来,各州都有人员响应。
只看这阵势,王十三觉着天女湖底的奇门遁甲大阵必定没能困死白云坞主,那老家伙还很可能因祸得福,拿到了他祖祖辈辈都在寻找的玉玺和财富,如若不然,哪来这么多的银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吉鲁大军多半也是花钱请来的。
怎么才能收拾他们?找不着人一切都白搭。
这第一步,就要引起那帮大周余孽的注意。
王十三一路往北,数日之后,到了关中。
关中是那些人的老巢,他决定先从这里入手寻找机会。
王十三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刺杀朱子良。
要说朱子良这棵著名的墙头草可真是命大,他原本为被那丹药控制,身边又隐藏着白云坞的人,谭三先生、谭四先生齐至,想要生擒他对付白云坞,结果一时疏忽,致使谭三先生被砍去一臂。
白云坞的人原本要灭口,但谭家人愣是将朱子良救活,靠他指引,攻克了白云坞。
千花岛被焚,朱子良断了丹药供应,比付兰诚还不如,很是过了一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但谭家人走了,白云坞很快卷土重来。
白云坞主想起朱子良,派人将半疯的他弄了回去,亲手治好,朱子良抱着白云坞主的大腿痛哭流涕,简直将对方当作再生父母。
白云坞主依旧派了之前的两名手下随他回江北,重整旧部,剑指邺州,给纪家军造成很大的压力。
这一次两名白云坞众索性连样子也不做了,整日稳坐帅帐之中,指使着朱子良端茶倒水,非打即骂。
朱子良畏之如虎,白云坞的人叫做什么他就赶紧去做,连假手于人都不敢。
白天他过着囚犯的日子,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得到一颗丹药,如获至宝般服下当皇帝的瘾。
知情的将士敢怒不敢言,那两个白云坞的人武艺高强,连背后里说他们坏话都会被发觉。
王十三观察两天之后,打昏了个兵卒扒了身衣裳,趁着傍晚混入兵营。
他身法既轻又快,那些岗哨和巡逻的士兵根本就无从发现,不大会儿工夫给他摸到了帅帐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