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竞云担心屋顶的光会引起房里人的注意,便先把瓦片合上,只露了细细一条缝,等屋里蜡烛的光亮通过小缝露出来时,这才又偷偷把瓦片揭开。
这时屋里人已经渐渐变多,除了一个老太太和方才的管家外,其余都是胡人,他们盘坐在地上,四周都点着蜡烛。
屋里密密麻麻摆着蜡烛,整个房间通亮,连一丝黑暗都没有,苏竞云可以清楚的看见屋里的光景,只见屋子正中间搭了一个祭台,上面供奉着一个画着眼睛的石碑,祭台前是一只石鼎,石碑下,还有一匹石马,看起来精致灵巧,栩栩如生。
老太太问:“圣使怎么还没有到?需要我派人去请吗?”
一个胡人说道:“圣使事务繁忙,哪是我等人可以问的。”
老太太闭嘴了。
过了一会儿,大约是等的心急,又说:“我让人去打听了,轩辕冢这个地方,还真是不好找,除了燕云十六骑,无人可知,但是太子妃生前那匹马,必然是知道的……这是我们这里下葬的一个习俗之一,有些人过身后,害怕仇家过来寻自己的墓,除了亲信外,便让马代步,拖着棺椁下葬。老马忠诚,也不会人语,这就防了外人知晓。”
还是那个胡人说:“老太婆,你即为教徒,你知道的事我们圣使会不知道?”
老太太怏怏地闭了嘴,自从她知道圣使过来是找太子妃墓时,便偷偷让人打听,千辛万苦,得来这一个不为人知的消息,却遭人泼了一盆冷水。
约莫等了两刻钟,苏竞云在屋顶都蹲得腰酸背痛,这才听门吱呀一声开了,屋里的胡人齐齐双手撑地,老太太也被管家搀扶着坐下,躬身行礼:“恭迎大光明教圣使!”
“嗯。”
进来的人只有短短一声,苏竞云听这声音颇为熟悉,仔细一看,却见是五个人,一女四男,正是那日杀了老张头的老妇一行!
这等蛮夷戎狄竟敢杀我大齐子民!苏竞云一心愤懑,恨不得立刻抓了那老妇五人去官府,替那老张头偿命。她一冲动,冥先生那句“明哲保身,静观其变”就又回响在了耳边。
不能误大事,要忍。
苏竞云深吸一口气,趴下来,看屋里如何动静。
老妇依旧面罩黑纱,她捧着一个八角小石碗,在众人的恭迎中将那个八角小石碗放在了祭台上,接着揭开面纱,跪下来,匍匐着身体,叽里咕噜的念着什么,她念一句,身后的教徒们就跟着念一句。等她拜完了神,站起来,又戴上了面纱,转向面对众人。
“圣女有令——十五日之内,拿回我光明教移位换宫大法!”
教徒齐齐伏地:“谨遵圣女令,求圣女赐我等光明!”
老妇面对祭坛跪下:“大光明教地宫被齐人所污,龙王震怒,今日请龙王代我,告之我主,悬景日以破暗府,悉催魔妄!”
教徒又道:“请龙王代我,告之我主,悬景日以破暗府,悉催魔妄!”
话毕,老妇站起来,对着那八角小石碗拜了两拜,然后取下来,揭开石盖,将里面的东西倒入祭台前的石鼎,顿时一股异香弥漫开来,苏竞云生怕有毒,连忙捂住鼻子。
老妇拿出一片磨成拨片的石头,掀开罩袍,露出手腕,接着用石片在手腕上一划,血一滴滴的滴在石鼎中,老妇尖利的声音响彻四周:“圣女光明!”
教徒齐道:“圣女光明!”
苏竞云看得莫名其妙,这些人也不知道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滴血在那个石鼎里,加一些莫名其妙的香料,这是准备做血豆腐吗?
说道血豆腐,苏竞云莫名有些饿了,她想着等会儿是去吃个鸭血粉丝汤还是去吃个猪血炖豆腐,然后就看到老妇那个暴殄天物的把石鼎里的东西,恭恭敬敬地抹在了那匹马上。
“龙王光明!”
“……”
古人指鹿为马,这些月氏人,指马为龙啊……
苏竞云不知道贵霜国龙马一体,她看得无聊,除了知道圣女说十五日之内拿回移位换宫大法,啥都没听清。
她又低了低头,准备在看仔细些,没想到那匹石马被血一淋,突然变了颜色,屋里的蜡烛顿时齐齐熄灭。
不好!
苏竞云知道此刻,一点亮光都能暴露出自己的行踪。蜡烛熄灭的那一刹那,她猛地把瓦片盖上,然后跳下了房顶。
哪知道她穿着别人的衣服,鞋子不合脚,衣服也有些短,跳下来时,身子一偏,崴了脚。
“哎哟——”苏竞云一声痛呼,出声后惊觉坏了大事。
完了!这是真要被发现了!
眼看四周,除了来的路,都是死路,来的那条路又正对着张府,这时听到府里嘈杂的人声,怕是已经发现府外有人。
她正心慌意乱,瘸着腿不知作何打算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叫过她。
“孙女,我到处找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脚崴了?”
冥先生急忙走过来,冲苏竞云说道。
“没事,爷爷,今天我听说张大官人布施,就想过来吃点东西再走。”
“孙女,我给你说,我又寻了个赌坊。我带你去看个大夫,吃完饭,又是咱两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爷爷,不能再赌了,我们已经没钱了……爷爷……”
“这些日子,不是赚了些钱吗?”
两人心有灵犀,知道苏竞云衣着寒酸,而冥先生衣着朴素,却也没落魄到这种程度,若是被人发现,必然起疑。两人干脆扮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