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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时雍啊……怎么样呢?谢姿和黑袍殿下最终说了什么,并没有人知道。
大家暂时也不会关注郑时雍,现在人人都在讨论的,是以中书舍人监察六部事。就连宫中的小孩儿朱宣知,都对此事无比关注。
这事,他是从宫中师傅那里听到的。那会儿,便听到了师傅们的议论。
“以中书舍人监察六部,荒谬!中书舍人本来就是天子近臣,再有这个监察之权,那还得了?”赵师傅气鼓鼓地说道,胡须都抖动起来。
“就是就是,皇上还没有决定。如果真的允了这奏疏,那六部就不安稳了,唉,唉,唉……”钱师傅抚了抚胡子,留下几声无奈叹息。
听到“中书舍人”这几个字,朱宣知的耳朵动了动。老师,就是中书舍人。师傅们说的事,对会老师有什么影响吗?
果然,接下来他就听到孙师傅狠狠咒骂道:“都是中书舍人沈度上了那个奏疏,说什么撤尚书令,尚书省无主事之人,才会有六部今日的局面,可恨!”
孙师傅是方集馨的远亲,又曾在尚书省任过职,对撤尚书令这一事充满了怨气,此时正好发泄出来。
李师傅则是摇摇头,一副“国朝有难”的样子,只露出苦笑,什么都没有说。
朱宣知听了这些话,暗自心惊,不由得开始担心沈度,连书也没心思找了,匆匆去皇宫东北角等着沈度,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可是,这一日沈度并没有进宫。直到第二天午后,他才见着了沈度。
他都没有开口说话,沈度就被他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急急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皇子所发生了什么事?若是有急事,可令六艺去沈家找我!”
朱宣知双眼通红,眼底有深深的乌青,整个人没精没神的,似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样。
听到沈度这么说,朱宣知心里反而一松,长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学生没事,只是担心老师会不会有事,昨天晚上都没有睡。”
朱宣知不让六艺送消息,是担心沈度正在忙,自己送消息去反而增加麻烦。但他也想着,若是今日再见不到沈度,就让六艺送消息去沈家了。
他听到的话说了出来,最后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老师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没事吧?监察六部之事,并没有对老师有害吧?
他这一番憨直的话语,满是担忧和关心,让沈度心中震动不已。这个小人儿啊!
沈度本想笑他一番,此刻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只得为他正了正衣冠,简单地回道:“为师没事,放心吧。”
他对这个小孩儿的照顾,收获了这个小孩儿的担忧与敬慕。欲有所得,必先所出,天下事理应如此,却不见得全会如此,他多么幸运!
这个小孩儿心诚,我以后所遇到的事,定不会像父亲现在所遇到的一样。——沈度如此想着,再一次坚定先前的想法。如蚁附膻,只是人心中的欲/望,而不是权力本身!
这一点,眼前这个小孩儿也一定会懂得的!
“老师,以中书舍人监察六部,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宣知一双黝黑眼睛看着沈度,眼中流露出不解。
以中书舍人监察六部,为何会引起那么大的动荡呢?听说就连父皇也迟迟没有主意,那么这事是好还是坏?
沈度席而坐,伸手招呼朱宣知也坐下,缓缓开口道:“殿下,所谓易必在前,难必在后。就是说做什么事情刚开始的时候,都是容易的,不会有什么问题;越到后面,就会越来越难,出现的问题就会越来越多。尚书六部存在已经快八十年,也应该鼎新了……”
他说得很慢,每说一两句,便稍有停顿,见到朱宣知有疑惑,便为其解释清楚;直到朱宣知点头表示理解,他才会继续说下去。
师徒两人一问一应,时而话语不断,时而沉默凝思。时间静静流淌,午后的阳光照在皇宫东北角,抚过这一大一小的身形,将这幅画面定格,名之为:国朝的将来。
不过,这幅画面,还没有多少人看到。
紫宸殿之中,崇德帝仍在想着这封奏疏,犹豫不决;俞家书房里,俞恒敬感受着心中熊熊烈火,欢喜不已;三皇子府内,朱宣明听着属下的汇报,翘手观望……
数日后,吏部尚书顾霑率先上疏,赞同俞恒敬的说法,认为监察六部,对六部有利,且国朝有如此先例,他认为此举对国朝有利,认为可行。
与此同时,他还将一份文书送到了紫宸殿。这份文书纸张泛黄,字迹有些模糊,看着有些年头了。
这份文书,就是顾霑和傅通提到的那份,上面记录着以中书舍人监察六部的敕令,却只有中书、门下之印,少了尚书省的印戳。
顾霑的奏疏和这份文书呈进紫宸殿之后,就像石沉大海一样,并没有什么反响。
紧接着,刑部尚书陆清、工部尚书何逑,都上了奏疏。他们和顾霑一样,都认为监察六部应该,请崇德帝尽早下旨意,以平朝中争议。
可是,这两个尚书的奏疏,也和顾霑的一样,送进了紫宸殿就没什么回音。
没有回音,就是说明皇上心中尚未有决断。这么多天了,皇上仍是没有想好,看来这事还真是难以决定。
朝官再一次议论纷纷,也有官员同情地看着顾霑、陆清和何逑,举得他们白上了这些奏疏,还是一场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