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发的阴沉,被冷风席卷的山里不时的发出震天的雷响,而从天而降的大雨像是要浸入人们的骨子里,顺着狂风将树枝吹得“哗哗”作响。
卓然站在雨中,身上的西服早已湿透,他抑制住不停发抖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把人抱起,她的衣服同样湿透,露在空气中胳膊粘上了少许的泥土与水渍,洁白的皮肤触手冰冷,那种犹如抱着尸体的触感令他的神色霎时变得灰白。
他目光发直,脸色发白,看她已经明显变得青紫的嘴唇,忍不住将她拥得更紧,替她遮去大半雨水的同时,掌心机械的在她胳膊上摩擦。
心脏狠狠的揪紧,一种生命将要流逝的惶恐在心头凝聚,他无措的抱着她,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断了,一切仿佛已经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围,他无法承受,不能承受……
“快,送医院。”李学铭撑着伞跑来。
仿佛如梦惊醒,他望着那条被雨水洗刷得泥泞不堪的山路,目光更深,不带一丝犹豫的抱着她朝山下狂奔。
这次上山还带了几名当地的居名,他们吃惊的看着那道已经隐入丛林的身影,连小孩子都知道雨天路滑,为了防止滑坡事故,最好等雨停了再下山,可这会儿他们都没有出声阻止,因为大伙都知道,再不把那个女人送进医院,她很可能会没命。
李学铭让人照顾好顾倾城,生怕卓然发起疯来胡乱开车,只能撑着跟上去。
树影摇摆中,他抱着怀里的女人一路狂奔,可不管步伐如何凌乱,也会分心留意女人的呼吸,时不时探一探她的鼻间,然后松一口气,没走两步又探一探,反复数次,直到安全下山。
李学铭气喘吁吁的跟上,丢掉黑伞,抢先一步拉开驾驶座的门。
不等卓然说话,他一踩油门,在这个几乎被大雨遮挡了视线的天气,车子犹如子弹一般冲了出去。
明雅仿佛做了一场很长很沉的梦,梦里总感觉有一段无法走到尽头的路,黑漆漆一片,她辨不清方向,只能盲目的摸索。
直到前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正心慌焦急的喊她的名字。
“明雅……明雅……”
她在他怀里颤抖,用力的掀了掀眼帘,直到第一眼,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俊颜。
她吃力的迎上他的眼眸,而对方近在咫尺的瞳眸就像是两块漆黑的深潭,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悲、喜、惊、焦……太多太多,多得她承受不起。
下雨的天气冰寒彻骨,可是他温暖的体温却包围这她,这让她好受了些。
她张了张嘴,想叫他的名字,却发现喉咙干痒,声音哑的令人听不见。
眼底所有的深情与悲恸都在她醒来的一瞬间僵住,他小心翼翼的圈紧她,眸色灼灼的舍不得离开视线。
“别说话,马上就到医院了。”他眼睛眨也不眨的安抚她的情绪,可明雅却能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臂正在微微发颤。
“别怕……”
他抿着唇,嘴中念念有词,可这话与其是说给她听,倒不如是说给自己听。
他比她更怕,怕她从他的世界消失,即使两人没有结果,她也不能消失,四年前他试过没有方明雅的世界,那种深入骨髓的痛他不想再尝试一次。
她轻轻的颤了颤,不得不承认,在见到他的那一秒,这几天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可随着她的清醒,从小腹那传出的疼痛越发清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流,这令她好不容易松下的心又一次提起。
她心里徒的一慌,生命的流逝令她又惊又惧,她现在什么也不怕,就怕这个期待许久的生命夭折。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突然抬起胳膊,一把揪住他的手臂,还粘了血的掌心在他白色的西服上抹出一道血痕,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卓……”她气息微弱,努力的让自己发出声音,“如果不行,让医生不要管我,救孩子,我没关系,一定要救他。”
卓然愣了下,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尽。
他用力的回握住她的手,虽未发一语,可由他漆黑的眸子中,明雅隐约揣摩出他的心思。
他不同意。
眼里渐渐湿润,她如今又冷又疼,浑身发软实在没有力气朝他喊,只能张开五指,使出所有的力气死死的掐着他的掌心。
“那是你的孩子。”
她声音颤抖,话音刚落,指尖虚弱的松开,不过是一句话却好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卓然一震,阖紧的车窗阻绝了嘈杂的雨声,他背脊僵硬,两耳嗡嗡作响,浑身止不住的发颤,像是身体在瞬间当机,大脑空白一片,除了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看她,竟不知作何反应。
一瞬间,身后的两人似乎陷入了一阵死寂。
李学铭握着方向盘,在大雨中开得格外专心,山路不平,到处是碎石和泥泞,再往下是一条小河,在暴雨中水流湍急,路边连个围栏都没有,他可不希望一会连人带车的摔进河里。
黑色轿车在雨中穿行,没多久驶入一条狭窄的公路,再驶出不远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镇上,面前出现一家规模不大的医院。
事出突然,他们已经没有时间把明雅送进大医院,与其在路上浪费时间,倒不如舍近求远。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镇上的宁静。
天色暗沉,瓢泼大雨还在下个不停,车门被人粗鲁的踢开,卓然抱着明雅往里跑,妇产科的大夫一瞧产妇的模样,连忙让人推进手术室。
明雅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