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顾命大臣可稳定朝纲,唯燕宫事宜,累卿诸多,吾心甚愧。若此役得胜,必以天下为聘,许卿后位以待。
纸短情长,言述不尽,殷盼来日,与卿重晤。
痕字”
可想而知,微浓看到这封寥寥百字的书信,是多么惊怒交织。惊的是聂星痕居然要亲征宁国,怒的是他离开近一年,直到开战在即才写了这样一封模棱两可的信,根本什么都没交代!
亲征之事如此重要,牵涉家国社稷,绝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下定决心!而聂星痕竟都没回来一趟,也根本没给大臣们劝诫商议的余地,就这般一意孤行地做了决定!
什么叫“归期未定”?什么叫“吾心甚愧”?什么叫“若此役得胜”?若此役燕国败了呢?他是不是就不打算回来了?
微浓紧紧攥着手中的信件,感到一种被欺骗的悲愤。她在燕王宫辛辛苦苦地守着,自问对得起他全部的信任与托付,可换来的就是这一百个字?是整整一年的隐瞒?是几句不甜不咸的情话?
是否是她这一年里做得太好,让他以为她能够顶住所有的压力,而且还能无休止地坚持下去?没有一句商量,没有一句交代,就用一封信将她打发了?
这根本不像聂星痕的行事作风!若不是这封信上有他们约定的记号,信首第八个字和信末最后一字相同,暗示这是他写给她的第八封信,她实在难以相信这是出自聂星痕之手!
若放在以前,他这般计划周密的一个人,必定会提前给她几句话,分析了时弊再行决断!
微浓气得头痛难当,抚着额头平复半晌。她憋了一肚子的话,却又惊觉无人可诉!就连明尘远都走了!
她原本想找晓馨诉说一番,又担心在手下面前抹了聂星痕的面子,思来想去,只好出宫去找师父讨主意。
冀凤致看了这封信,也是蹙眉良久不语。耳畔是微浓连声不迭的抱怨和惊疑:“他何时变得如此武断?而且信中的意思很颓然,可见他根本没有胜算!这种情形下竟还着急出征,难道再等几年不行?”
冀凤致将书信还给微浓,也道:“此事的确很蹊跷,聂星痕此人为师虽接触不多,但他一直强势自负,明眼人皆可判辨。这封信看语气却显露颓势,至少他写信之时心情并不好。”
“何止不好,他简直是不负责任!他在拿自己当玩笑,拿十万燕军的性命当儿戏!”微浓气得咬牙切齿:“他这信写得不清不楚,什么都没说,岂不是让人担心?”
“他应是有所安排,朝政大约是交到了顾命大臣手中,并未让你知晓而已。”冀凤致话虽如此,却也觉得不解:“他行事向来深思熟虑,何以在此事上先斩后奏,如此莽撞?”
“就是,何况宫里还有个聂星逸!他难道真得以为,我用几粒药丸就能唬弄他们一辈子吗?”微浓气得心口都要绞痛起来。
“微浓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冀凤致一面安抚爱徒,一面分析:“他是否知道你与宁国那几个王孙关系紧密。”
微浓点点头:“知道。我还曾请求他放过原澈。”
“聂星痕爱慕你多年,必然深知你的性情,你是如此重情之人,两国若真得开战,你定会挂心。对吗?”冀凤致反问。
“还是师父了解我,”微浓坦荡承认,“即便国有兴衰,人有胜负,我也希望输的人能够不丢性命。”
“那就对了,既然他深知你的性情,还将燕王宫的烂摊子交给你,显然是不想让你过问战场上的事。”冀凤致指了指她手中信件:“我猜他这么做,是想将你拴在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