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还真是一刻也等不及,非要一口气把人都给见了。微浓只好询问一直沉默的冀凤致:“师父,您行吗?”
冀凤致恍然回神,心不在焉地点头:“我也有要紧事想找宁王。”
微浓流露出担心的眼神,本想叮嘱他几句,又顾及外人在场,只好说:“那我在这儿等师父好了。”她唯恐冀凤致与宁王一言不合,宁王会对他不利。毕竟冀凤致只是个江湖人士,没有什么令人忌惮的身份,与祁湛的关系也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宁王未必会顾念他什么。
冀凤致看出了她的担心,摆了摆手道:“不必,你先回去吧。你在这儿,我反而会分心。”
微浓迟疑着不肯走,反倒是原澈此时主动说道:“你若在这等着,只会对冀先生更不利。不如先去蓬莱阁,我替你等他。”
微浓不想再承原澈的情,正待出言拒绝,却听冀凤致又道:“对了,云大人说想见你一面,你先去揽月楼赴约,我们在蓬莱阁见。”
微浓旋即冷起脸:“我们没什么可说的。”
冀凤致叹了口气,隐晦地道:“方才我和云大人聊了一些事……为师觉得你也该和他聊一聊。”
冀凤致言罢,用手指了指偏殿门外,没再说话,径直随那老太监进了圣书房正殿。
微浓以为是云辰还在殿外等着,然而出门一看,并无任何人。她不解其意,正犹豫着是否赴约,便听原澈轻轻喊了句:“微浓,你看。”
微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一座高耸的塔楼矗立在远处,一层层接天而上,似能登临九天揽月。而那塔楼的正中间一层,依稀可见一个白色的影子,正与她遥遥对望。
微浓眺望着那个白色的影子,沉默下来。
原澈在她身旁低声叹道:“要是以前,我一定不想你见他。但是如今……我觉得你该去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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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楼高十层,呈八角形。这让微浓想起燕王宫内也有一座类似的楼阁,层高相同,就连名字都异常相似,名唤“摘星楼”。一揽月一摘星,连一座楼阁都要一争高低,这种巧合似乎已经注定了燕宁两国最终要殊死一搏的结局。
微浓是在第六层看到云辰的,他仍旧站在观景台上,遥遥望着圣书房的方向,与她方才所看到的位置、动作一模一样。
听到脚步声,云辰回过头看她,这是真正地彼此相视,也是真正地相对无言。
他们曾相互关心,曾相互痛恨,曾互言悲伤,曾互诉衷肠,然而直至最后,却什么也不是,比陌生人还不如。这世上最悲哀的关系无外乎此,教人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酸。
微浓慢慢走到观景台上,站在离云辰很远的地方,拢紧狐裘。云辰转过头去看她,风声戚戚,她的侧颜也如同这腊月的天气,冷漠无比,寒如冰霜。虽然隔得很远,他却还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如同冬日里顽强抵抗严寒的蝴蝶,倔强抗争不肯凋零。
微浓感受到了他的直视,终于,无法忍受这死一般的沉寂,率先开口问道:“你找我来做什么?”
短短一句话,语调冷冽如冰。云辰恍惚了一瞬,似难接受她这般冰冷的声音,半晌才回道:“你让简风带给我的话,我都知道了。”他停顿一瞬:“谢谢你放他一条生路。”
“冤有头债有主,”微浓转头看向云辰,眼眸冷漠无比,“自有人会收拾他。”
原澈要找简风,这是云辰意料之中的事,他已经安排人把简风秘密送往楚地了。一时半刻,他自信原澈应该找不到人。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遵守约定的,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云辰明知解释无用,但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句。
微浓根本不信,冷笑反问:“那谣言是谁告诉简风的?是他自己编造的吗?”
“是我说的,有祁湛的身世在前,我想歪了。”云辰垂目,低声道:“宁军的粮草被烧之后,我预感祁湛必定会反击,便让简,顺带挑拨两人的关系……我并没有想过会走到这一步。”
“原来简风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微浓再度冷笑,“能把一个不实的谣言当成利器杀人于无形,你该骄傲才对,解释什么?我可没说要为他报仇。”
话虽如此,但微浓的双手已从狐裘之中伸了出来,手腕翻转冷袖一甩,青鸾与火凤已经握在了手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事到如今,她自觉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她还是有些惊讶,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楚地起义,聂星痕、祁湛遇刺身亡,燕宁停战……她还以为云辰会趁此机会做些什么,可没想到他又再度回到了宁王宫。
微浓握着峨眉刺不再说话,两人相对而立互不言语,揽月楼上只闻风声飒飒。
青鸾火凤的两道光芒在正午艳阳下显得格外刺目,刺得云辰双眼生疼。他知道她话中的潜藏之意,可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你父亲的死,我从没听你提起过。”
“我为何要告诉你?”微浓将峨眉刺在手中打着转,冷冷道:“你只需承认或否认,燕高宗的侍卫良夜,是不是你的人杀的?”
“是!”云辰这一次倒是很干脆:“当时有人告诉我们假消息,说聂旸身中剧毒时日无多,我父王的本意只是想去查探消息真伪,并不是要行刺。那一次,父王也损失惨重……”
“杀了就是杀了,多说无益。”微浓没有兴趣再听下去。
“你不问问这消息的来源吗?”云辰试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