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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蓬莱揽月(五)

眼看着启程的时辰快要到了,车辇也已经在宫门外准备就绪,微浓不再耽搁,忙带着几个宫婢出了蓬莱阁。正要坐上肩舆,耳畔忽又响起那一阵“骨碌碌”的声响,这一次,声音异常清晰。

微浓下意识地停下动作,转身看向揽月楼,便瞧见一个年轻男人推着一辆轮椅走了出来,而轮椅上坐着一个包裹严实的人,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头,也朝微浓看了过来。

这情形似乎和她昨天夜里看到的一样,微浓盯着那轮椅上的人看了片刻,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又说不上在哪里见过,毕竟他裹得太严实了!

然而那位贵客从她身前经过时,却主动示意轮椅停下,虚弱地与她打招呼:“郡主,好久不见。”

这个声音很苍老,也很耳熟,他是……连庸?

微浓不敢确信:“您是连先生?”

轮椅上的男人点了点头:“正是老朽。”

连庸不是投靠云辰了吗?此刻云辰远在苍山,那他为何会在宁王宫?而且还成了这副样子?

微浓忍不住询问:“您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连庸没有否认:“老朽即将古稀之龄,怕是时日无多了。”

“去年见您还好好的,这才一年不见,何以……”微浓将余下的话吞了回去。

一阵微风拂过,连庸抬手拢紧闱帽和衣领,叹了口气:“去年见过您之后,老朽便生了一场大病,见风起疹,见光蜕皮,浑身奇痒无比。云大人见老朽饱受病痛折磨,便说动王上收留老朽,住在宫里让御医给瞧瞧。”

“您自己医术高绝,难道也治不好?”微浓这才真正感到意外。

连庸叹了口气,意思不言而喻。

微浓颇为同情他,又恍然意识到一件事:“难道您一直都住在揽月楼?已经住了半年多?”

连庸微微点头:“是啊,去年随着云大人一同来的宁王宫。云大人在去苍山之前,一直和老朽住在这儿。”

微浓觉得他这话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按照连庸所言,上一次她来宁王宫了解聂星痕的身世时,他就已经住在这儿了,可是云辰从没提起过,而且她在蓬莱阁一连住了二十天,也没发现连庸是她的邻居。

当然,连庸若真是得了这种怪病,天天不出门,她也不大可能会碰见他,云辰也没什么好对她说的,何况他们前次相见闹得很不愉快。

这倒也解释了揽月楼为何会有层层重兵把守,因为“贵客”是云辰和连庸。连庸毕竟德高望重,名满九州,宁王若真爱才,必会礼待于他,加以保护。

其实微浓很想问连庸几个问题:他一直声称只追随帝星,那如今住进宁王宫究竟是什么意思?是继续追随云辰呢?还是改投宁王了?

然而看到连庸这副样子,微浓实在没忍心说风凉话,只出言关心他道:“既然连先生不能见风见光,怎么这一大早又出来了?还不回去休息?”

“老朽这半年多里一直养病,偶尔替王上办些差事,但对外界所知甚少。您这次来宁王宫,老朽一直不知情,也是今早才听说您昨天来过揽月楼。”连庸话说得太快,有些小喘:“您是知道老朽这个人的,别人可以不见,您来了,老朽必定要来拜见。”

这话说得既隐晦,又直白,微浓自嘲地笑笑:“不想真被先生给说中了。”

“天命所归,不可违逆。您虽拨乱了星轨,但如今这个局势,倒比从前三国征战时更好一些,也有利于紫微天府再次现世。”连庸话到此处,却突然住口不言,转而叹道:“不瞒您说,老朽自去年见过您之后就开始得病,大约也是对您泄露了太多天机,如今是遭了天谴。”

微浓不大相信这些东西,只是听他说说而已。但无论如何,一个在各方面都有所成就的长者,沦落到这种地步也的确让人同情,微浓关切道:“您既然身子不适,还是不要多说话了,快回去休息吧。”

她说着又看了看连庸的腿,道:“楼高风大,您上下也不方便,不如对王上提个建议,给您换个地方养病。”

连庸仿佛愣了一瞬,才摇了摇头:“呃……楼高有楼高的好处,安静,也不容易见到外人。”

“这倒也是。”微浓笑着点头。

“郡主,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启程了。”宫婢见两人说个没完没了,忍不住催促道。

微浓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办,忙向连庸告辞:“我今日还要去一趟幽州,不能陪您说话了,等我回来再去揽月楼看您。”

连庸点了点头:“我听说了,郡主真是悲天悯人,您路上走好。”

两个人简短作别之后,微浓便坐上肩舆出宫,改乘车辇赶赴幽州去了。

*****

七月下旬,微浓抵达幽州府,亲自迎接五万燕军将士出城返燕,并相送直到苍山脚下。因着这一件事,微浓声名大噪,在燕军中的威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传遍九州。人人都在说,五万燕军之所以能顺利返燕,是烟岚郡主单枪匹马闯入宁王宫谈判的功劳。

这传言虽然有些夸张,但在如今燕国声望日趋下降、九州翘首期盼停战之际,无疑是一剂振奋人心的良药,让渴望看到局势变化的百姓们终于有了一个入眼点,一个可供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

一时之间,“烟岚郡主”四个字成了百姓口中最常提起的名字,然而还有另一个名字、一则传言,流传的程度比微浓更甚更广——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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