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们落泪的原因太简单,不过是心爱的人受了伤,不过是一段记忆被点燃了导火线。不过是自己的执着感动了自己。
苏宛怎么也不想承认,赫成铭的自我毁灭方式,会成为他们之间结束的转折点。
他拒绝了一切律师的辩护,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洗钱的犯罪经过,一五一十的兜底而出,也因此牵涉出了很多业内的帮凶。
其实他早就想这样做了,这么多年,他被金钱左右,被这些圈里的杂草绊脚,他的每一步都行走的不自然,更不由自己。
苏宛没能伸手拯救他,甚至没能见到他入狱前的最后一面。
罪行判决的那天,她原本是想去看他一眼的,但赫成铭早早猜到了她的心思,所以拜托赛琳给她递了一封简短的陈白信。
收到信封的时候,苏宛已经在家萎靡了整整一周。她从没这么备受折磨过,为一个人的安危而茶不思饭不想,整日整夜的思考着如何把他带出水深火热之中。
那天刚好的是周三,苏宛一个人在家打扫房间卫生,赛琳前来拜访的时候,带了很多水果,还有几把各式各样的钥匙。她按下门铃的一刻,苏宛以为是韩佑庭来了。没多顾虑的打开房门。才发现是赛琳。
苏宛邀请她进了屋,赛琳很恭敬的坐到沙发一角,没说多余的废话,刚坐下身,就从兜里拿出了一个白色信封和几串钥匙,放到了茶几上。
苏宛没看懂她的意思,端着温开水,调侃的问道:“怎么?一进屋就送我这么多钥匙,要我开锁啊?”
赛琳很温婉的笑了笑,然后指着祝骸笆呛兆苋梦医桓你的,蓝色指环的那一串,是家里别墅的钥匙,上面还有四个车库的钥匙。赫总说家里的车子他已经全部停放在那里了,你要定期记得照顾它们;褐色的那一串,是他办公室的钥匙,还有他抽屉和柜门的钥匙,他说他已经把大部分的机密资料都锁起来了,如果你以后接手公司的时候,遇到疑惑的可以翻翻以前的资料,当然我也会辅助你到底;黑色指环的那串。只有一把钥匙,他说是你画室的,平时家里来客人的时候,他都给锁上了,怕那些作品被人弄坏。”
赛琳说完,苏宛死死的盯着茶几上的铜铜铁铁,这些钥匙的归来,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不碰面的告别,她不敢触摸,怕金属的物质太冰冷。
“他是在向我宣判吗?告知我他不会再回来了?”苏宛将目光投向赛琳,等待着她的答复。
“赫总已经接受法律的判决了,现在不管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他要在里面呆多久?”
“三年。”
听到三年这个期限,苏宛的脑子一阵发热,他们相守了十年,最后却要相别三年,又或者是更久。
“我能去看看他吗?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赛琳很抱歉的摇了摇头,她犹豫了很久,才把下一句话说出口:“苏宛小姐,其实我这一趟来,主要就是为了告诉你,判决的那天,就不要去了。赫总吩咐我过来,除了把钥匙给你以外,还让我把这个信封交给你,他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让你去看他,就算去了,他也不会见你。赫总那个人,你知道的,说一不二,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忌讳什么,但他一定是有原因的。”
话毕,苏宛留意到了茶几上的白色信封,右手掌那么大,很小,她拿起的一刻,能拿捏出里面的厚度,大概只有一张纸。
“他想说的话,都在这里了,是吗?”苏宛的声音低沉,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赛琳点点头,然后起了身,看着架势是要离开。
“苏小姐,东西我都送到了,我也就该走了!如果你哪天想回公司,就给我打电话吧!赫总最近将所有的工作担子都放权到了公司副总的身上,但他还是希望你能去接手集团,也好让他在监狱里安心一些。”
说完,苏宛轻恩着声,赛琳朝着门口的方向迈步。
“你不再坐一会了吗?好不容易才来一趟!”苏宛竭力挽留,但赛琳还是以公务繁忙为由,执意离开了。
赛琳走以后,两室一厅的小蜗居顿时又空洞了起来,没人气,没声响。
苏宛掏出了信封,里面是一张折叠的三十二开的信纸,上面的字迹是十年来一如既往的粗犷,笔画的峰回路转间,抑扬顿挫,只不过内容就没那么坚定了
苏宛:
写下这些絮叨的时候,我是在独一人间的监狱里,这里的条件还不赖,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虽然我没想过我这辈子会和这个地方打上交道,但你也不用担心,我至今没受一点伤。
选择这样一种自我救赎的方式,不是因为无力回天,而是我始终觉得,身边不断层叠起伏的闹剧,也应该有个了断了,而我也应该受到该有的惩罚。虽然这个惩罚并不沉重,但至少能让你觉得我当年夺走你的东西,被原封不动的归还了。不知道这样的代价你会不会觉得满意,会不会觉得解气,或许你现在正躲在哪个角落里抹眼泪,但这的确是我唯一能原谅自己的方式。
我猜你一定很想来见我,我太了解你,一旦多愁善感起来,就会失去理智。
我不希望你来,更不希望你看到现在这个样子的我,我会惭愧,更会难以自控,我怕我看到你以后,会后悔进了这里,因为我从来没对你的个人生活放心过。
看过这封信,我可能要突然消失三年了,这三年里,我会急速的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