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是谁在耳边说着要还债,如今却说不欠了。
女人总善变,看着骄阳下眉心紧皱的徐司佑,我觉得确有必要挂上电话让他上车了,语调恢复平静,“妈,我挂了。”
“诶……”
因为年轻,倒真就能把心狠下来;徐司佑本一直望着我,所以见我招手,他也就回到了车上。自顾的系着安全带也没问我为什么,教人摸不着他在想什么。
此后一路都还算是平稳,没说什么话,直直的将我带到了他半山的一处别墅;去时,管家保姆什么的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都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我这脚是崴了,但别想着被公主抱。徐司佑开了门下了车直接将钥匙丢给了管家,大步朝屋里走去,保姆和医生也算是得了眼色才敢过来扶着我跟了进去。
但等着医生诊治伤脚的时候,已经只能是摇头,基本上能确认没有骨折,但耽误的时间有点久,冷敷什么的起不了多大的效果;我看着自己肿大的脚踝也是愁,若不是被徐司佑那么一拽,也不至于落下这副德行,于是,我咬牙瞪上正从吧台倒了杯酒走来的他。
徐司佑看着愁眉苦脸的医生再瞧着我含恨的眼神,立马明了,握着杯子的手指翘起,指了指我的脚吩咐道,“按流程治疗,治不好更好。”
“诶,徐司佑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挣扎着起来却又被疼痛逼回了沙发里,瞅着他也不会有半点同情心,便可怜巴巴地对着医生祈求着,“针灸行不行,一直这么肿着行动多不方便啊。”
这位拿人钱财的庸医将目光在我和徐司佑之间来回转悠了半晌后,赔笑回答道,“淤血散了就好,伤筋动骨怎么都得百天的;好好养以后才能康健,要是落下了病根就容易成习惯性崴脚的。”
说完,他真就按流程的取来了冰袋包在我脚上。
我靠,不是说没用的吗。
哦,对了,管它有没有用,我歪着身子回头看着独脚凳上一动不动的徐司佑,“你说他要杀我,是真的吗。”
对于我仍旧是半信半疑的态度,徐司佑发飙了,重重将杯子往吧台一置竟让只有四分之一的酒都洒了出来。他解开领口的扣子给自己的助理去了电话,照样没主语单刀直入地问道,“找着了吗?”
察言观色之下,是失望的。
是以他又重新端起了酒杯往嘴里送,可刚搁在嘴边一双锐眼就朝我看了过来;这人实在有些阴晴不定,我小心地缩了缩悄悄从旁拿过靠垫抱在怀里,没再敢直视他。可是,那熟悉的香水味却一点点的靠近,近到我能感觉到从头顶呼来的二氧化碳。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我赶紧撇开关系。
他一声冷哼,对着医生命令道,“尽快治好,能走能跳。”
看吧,谁说只有女人是善变的。
按理说,听到这话应是求之不得,但是,我却生出了不满来,仰着头就对上他的下巴和俯视的黑眸。
“徐司佑,你到底在想什么。”
“昂。”照理是挑起嘴角的一丝讥讽,懒散地抿了小口的酒,“既然他的目标是你,那么你自然是最好的诱饵。”
“徐司佑,你他妈真的还喜欢我吗?”
“所以,在我还有耐心的时候,养好伤,否则生死关头跑不掉,就怪不得谁了。”
我顺手拿着抱枕就朝他脑袋扔了去,但是他就在我头顶,所以没砸上他反倒是伤了自己,从旁人偷笑的目光里,我故作镇定地梳理了一番凌乱的头发然后环顾着周遭的环境,指着楼上问道,“我是不是暂时就住在楼上。”
不等徐司佑应答,就把伤脚从脚凳上挪了下来,一蹦一跳地朝上走。
“干嘛?”
这不废话吗,我翻了翻白眼,连脑袋都懒得转动,“睡觉啊,你以为我是机器人啊。”昨日惊魂,今天又起大早,碰到了顾钊炖了一锅汤,再被人告知有人要杀自己的,而这个人还是曾经熟悉的。我说过我只能是只乌龟,在繁重复杂的事情面前,首先想到的就是逃避缩进龟壳里,躲一天是一天,如果实在是躲不下去了,就得过且过的说。
如此这般的我,徐司佑怎么会不了解呢,是以他没有给我逃避的可能,毫不客气地下命令,“怎么休息都好,晚上你跟我回住的地方一趟,拿上换洗的衣服。”
我以为有钱人都是豪气万千的,应该眼不带眨的把各式名牌琳琅满目地给我送到跟前;那么,到底是顾钊太任性,还是说他徐司佑太抠门!抚着楼梯的扶手愤愤转了身去,咬牙切齿道,“不用你跟着,我自己有手,会招出租车!”
“就凭你一个人,能从顾钊手里走回来?”
“那照你的意思,有了你就百分之百的能回来了。再说了,顾钊也算是你的小舅子吧,他现在无家可归,你这儿豪宅仆从繁花似锦就不能好好照顾下人家吗。”怎么都觉得火药味又浓了,我疲倦地举起手来,“行了,我不想跟你吵。你如果非要跟着去也行,不要跟着我上楼。”
他若跟顾钊碰了面,指不准会闹成什么样儿,两个都是二世子谁看谁都是斗鸡眼。
见我退让,徐司佑也是作罢,任我蹦蹦跳跳的上了楼,自己却始终坐在吧台把着那杯酒愣愣的出了神。回旋梯上停驻脚步的我,好似万般无奈的重重叹了口气,倚着墙坐在地上,静静地摊开了手掌抚上那一条条清晰的纹路。
晚饭后,徐司佑将我送到出租屋外,依言没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