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不知道的是,前线头天夜里,顾昀巡营归来的时候,突然莫名有种身后有人看着他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回了一次头,刚好又把脸上的琉璃镜甩了下来,这回镜片没坏,倒是那精雕细琢的花边让他的肩甲磕掉了一角,只好郁闷地承认这玩意中看不中用,换回了普通的。
第二天沈易听说,指着他好好笑话了一顿:“指不定是哪路神仙看你骚包不顺眼了。”
“那这神仙管得真宽,”顾昀大言不惭道,“没准是看我英俊潇洒,上赶着想给我当老婆。”
沈易:“……”
还没等沈将军将隔夜饭吐出来,便有将士来报:“大帅,您派往东瀛的使者回信了。”
顾昀:“拿进来。”
西洋军的补给有一批是在东瀛人的配合下从外海送来的,在正常战争中,东瀛人仿佛一直都搀和在其中,然而又狡猾地一直不肯将自己露在台面上,哪怕当年了痴带着数十个伪装成和尚的东瀛武士企图劫持隆安皇帝——那也是出于他的个人私怨,东瀛人没有真正站出来替他讨个说法。
沈易:“怎么说?”
顾昀摇摇头:“说是对他们礼遇有加,但态度暧昧,使者一要谈正事,能管事的就避而不见,找一帮白脸舞女陪客……东瀛人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倘若洋人能在我国土上扎根,他们便能跟着吃一口腐肉,但倘若西洋军舰败退,他们日后还是要跟我们比邻而居的,因此既出力又不愿意彻底得罪咱们。”
沈易皱眉道:“两头讨好,这算什么东西?”
“好东西。”顾昀笑道,“他们这么首鼠两端,我就放心了,等着看,有大用。”
沈易摇摇头:“我们有点等不了了,南边战线拉得太长,紫流金绷得太紧,就算是你从中调配,也不免有跟不上的时候,再说我担心这么拼下去,朝中会有杂音。”
顾昀的神色淡了下来。
沈易又提醒道:“我听说朝廷认为咱们不应该闷头只打,应该‘一棒子一甜枣’,最近正在组建新一批的外事使,倘若这些人真是夹着棍棒来送甜枣的倒还罢了,就怕是专程来添乱的。”
顾昀沉吟片刻:“什么时候到?”
“差不多该动身了,”沈易回道,“总不过十天半月——子熹,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