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边王夫人被逼无奈,只得给妹妹说了自己的难处,宝玉没法娶宝钗的话,薛姨妈一听,简直眼前一黑,差点闭过气去,把王夫人也吓了一跳,哭着喊丫鬟婆子们来,幸亏一个婆子有点经验,硬是掐着人中才把薛姨妈又给掐醒了。
薛姨妈醒来之后,因为没力气,倒是也没破口大骂,只是有气无力地流泪,说:“姐姐,你是我亲姐姐吗?你哄着我我也就罢了,怎么……宝丫头眼看着快要二十的人了,连她的堂弟堂妹们都定亲了,她不是为了你说的那什么金玉良缘,只怕早就嫁人了……”
王夫人哭着说:“妹妹,我也是没法子。但凡有一点法子,都不能叫宝丫头……唉,你不知道,我心里早就把她当儿媳妇一般地看待了,只是,那老太婆太可恨了……”
薛姨妈再怎么怨,也无计可施,毕竟她一个寡妇,儿子又是个不懂事的,不但指望不上,反而只会添乱,只得打落门牙往肚里吞了!
倒是薛宝钗大度,听说了此事,虽然满腹委屈幽怨,却也没露出什么,反而安慰母亲说:“妈妈别恼,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些年我冷眼看着,那贾宝玉也不是什么良配,只图个他家是国公府门第高些罢了,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不结这门姻亲倒也没什么。虽说我年纪拖得大了些,还好可以用待选入宫的借口遮掩一下。”
薛姨妈忍不住将宝钗揽入怀中,哭着说:“我的儿,难为你心胸开阔,倒是想开了!娘还生怕你像那些个没经历过事的小女儿家,听着男方悔婚,一时羞惭,去寻了短见了呢!”
薛宝钗微微一笑,傲然地说:“寻短见的事情绝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妈妈只管放心。妈妈且把这事儿丢开,倒是赶紧搬得离贾府远远地,以后再不去沾惹他们为好。不是我说,姑妈这等出尔反尔,颠倒为事,迟早要招来大祸,咱们且看着吧。”
薛姨妈听得这话有理,倒是也就不怨愤了,从病床上爬起来,指挥着家里的下人次日就帮薛宝钗从那大观园搬出,临着贾府买下的那房子也不管了,雇了车,直接搬去离贾府十多里路之远的薛家老宅,临走都没给贾母或是王夫人打个招呼,以示冲天的怨气未解。
本来,薛姨妈是个识大体的人,虽然被姐姐坑了,倒是也没想着要报复她什么的,只说一口怨气不解,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吧。可是,薛家那独子薛蟠却是个不认输的,他虽然鲁莽,倒是也猜中了这些天一直寄居贾府的母亲和妹妹打的算盘,见一家子这般灰溜溜地出来,顿时暴跳如雷,抓起一根门栓就往外跑,说要打死骗婚的贾宝玉去。
薛姨妈急忙拦着他,骂道:“作死的孽障!本来就是没脸的事,你还要打要杀地闹腾,生怕人家不知道吗?”
薛蟠眼睛瞪得跟铜铃似地,说:“知道就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可不敢叫她受委屈,谁敢欺负她,我去把那王八羔子的脑浆打出来!”
薛姨妈哭着劝:“你倒是出气了,可是,你妹妹本来就难堪着,叫你这一闹腾,人人皆知我们巴结着想要和贾府结亲,结果遭人家嫌弃了,连带着几年同住的亲戚情谊都没了,你妹妹越发没了脸面,越来嫁不出去了!你倒是想想这个道理啊,越是要为妹妹好,越是要掩着,面上还装作没事似的!”
薛蟠无奈,只得放下门栓,阴着脸,磨着牙,说:“我绝计要给妹妹出这口气!妈妈妹妹且等着瞧吧!”
这边,贾母听得薛姨妈带着薛宝钗悄无声息地搬走,心知王夫人已经把这事儿结了,薛家算是彻底得罪了,不过,这可不关她的事情,还是照直喊了王夫人来,也不转弯抹角,直接就问:“转头就是十月了,你倒是加个紧儿,赶在年前把宝玉的婚事办了吧,磨磨唧唧地眼看着这一年都要过完了,孩子们又要大一岁了!”
王夫人把妹妹一家人得罪了,而今在娘家两个哥哥不理,现在妹妹又成了仇人,简直就成了个狗不理了,哪里还提得起精神来给儿子办婚事,却不敢违抗贾母,只得说:“老太太说那一日好,就那一日也行得,只是给林姑娘做嫁妆的五十万两银子,且等我慢慢儿地筹措,若是老太太实在着急,我只有三十万两,倒是办嫁妆也足够了,横竖……”
王夫人心想,结婚的事儿依着你了,银子少点难道不行吗?反正林丫头嫁过来,这钱不等于左手放到右手吗?何苦叫我这会儿卖铺子卖田地地折腾?
贾母沉下脸,说:“你少赖!说好了五十万两银子,少了一厘银子,我都是不依的!快去办!”
王夫人没法,只得去折变这五十万两银子去。卖东西要看时机,等着钱用去卖的话都是要亏的。原先卖什么都是依托着薛家出力,毕竟薛家有着现成的铺子,各种生意都有涉猎,那薛家外甥薛蟠是个手头松豁好散漫的,交与他们去办,吃亏也是薛家吃亏,她是不会亏的。而现在不同了,只好叫心腹周瑞去跑腿,将之前收拢好的一些田庄铺子拿来发卖,亏着赊着也只得那么着了。
而这边贾琏正收集王夫人侵吞生母张氏的嫁妆中的田庄铺子等事宜,周瑞这一跑动开了,殊不知是伸着头往贾琏张开的网里探脑袋呢。
十来天后,该找的人都找到了,所有的证据,也都已经整理清楚。
倒是夏叶心里不忍,专门问了黛玉:“你真的不打算和宝兄弟成亲?话说,他对你,倒是有几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