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放弃了对檐下的盘视,转过脸才发觉了她的不适,抱歉地说了一声,便抱她平安落地,然后退开来离她至一步以外。她摇头,善解人意地说着无碍,再一瞥,却匆忙拜跪下来,道了声:“陛下。”
是了,救她于险境之人,是嬴政。
此刻,他一身萧的紧身黑衣,立于她的身前,黑色的长发散落下来,凌乱地散在风中,轻扬向后飞舞,一双狭长而深邃的眼眸孤傲眯起,透着几分邪侫与霸气,一挥衣袖,沉声冷冷地道:“今日所见之事,全都忘却了,你清楚了吗?”低沉成熟地嗓音是幽远的,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地决绝。
她沉默地点头,有些震惊,未想过周身由高手护卫的嬴政,秦国的大王,他的身手却丝毫不逊色于江湖绝顶杀手。冷静无误的判断力,踏雪无痕的轻功,以及那把腰间的佩剑所彰显出震慑人心的魄力。他的自信与傲气显示着他不低于任何地能耐,护卫不过是个迷惑众人的幌子,实力却是自己拥有的。
他面无表地立着,黑色的长发散在风中,一双琉璃色的黑眸静静地望着遥不可及的天边,唇角孤傲地抿成直线,神色难辨,然后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她,便一言不发地走了,那最后看她的那一眼,似是在给她可怕地警告,那个凌厉而残酷的眼神仿佛在说,他可以救她,同样,也可以毁了她。
冷漠无情的黑衣转眼消失在宫殿,他转身而去的那一刻,她突然看见了他落寞纤长的身影以及他的心理可怕而致命的阴影,他的母后竟然与别的男人,上床。
且,他全部都知道,一清二楚。
十日后,祯归来地消传遍了居雍宫,这一次,嬴政却没有多大的喜悦,他深邃的眼仿佛洞穿看透了一切,冷淡无情。他不是特意来此接她,仅是公事缠身恰好经过,却逢她乘坐的马车远道而来。
车上的女子探出素净的白,掀帘而开,有人上去将她搀扶下来,她的脸十分地憔悴削瘦,唇色是苍白毫无血色,下巴比四年前她离开魏皇宫是瘦尖了许多,尖得会把人的眼睛刺出泪来。她披着灰色厚重的裘衣,单手倚着一个男人勉强站立,单薄的身子看上去摇摇欲坠,这,真的是身体一向都十分强健地祯吗?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祯无力地略微抬眸,眼睛依旧清澈明亮,她望见了冰冷而立地嬴政,以及护卫在他左右的容月和若水,还有,她地皇姐,。
看到这里,她猛地一怔,突然睁大了眼睛,眼底含着氤氲的泪意,她地皇姐,她的皇姐为何会来到秦国?那么,她到此所做的一切,代她嫁与秦王联姻,为她所受的痛楚责罚,莫非皆是没有意义的。
她强忍着难以自持的泪意,狠狠地,握紧了身边弘凤兮的手臂,她用得力气那样大,握得那样紧,指甲盖深深嵌进他的血肉里,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疼痛难耐,却并无吭一声。
他默默地想,此刻她心中一定是更加疼痛,便放去了。
待三刻,她冷静下来,径自走向嬴政敛襟福了福,屈膝参拜,依照礼数行该行之礼。他沉下细黑的眼睫,深不见底的黑眸宛若浓墨渲染,幽深难辨,他并未应答,冷冷地无奈地低笑一声,似在嘲笑她,又似在嘲笑自己,随后一身黑衣,转身而去。
她笑了,是无奈是,多么努力地想逃离回避,最终却依然回到了原点。
他亦笑了,是绝对霸道自信的控制力,无论她到天涯海角,枯海石烂,都也逃不出他的掌。
本篇)
与此同时,咸阳,司镜化以魏国人蔚缭之名,入住长史李斯府,与其交好。花信回到了生他长他的大家族中,却闻至了祖父大将军蒙骛一年前战死沙场已亡身的噩耗。
历史,仿若早先预设好的一般铺展开,慢慢地悄无声息地步上了正轨,各个人物,知名的,不知名的,在无形力量地推动下,都一步一步地,走上乱世的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