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亮起,我便也撩起了被子起身,转头看看身边的“春卷”,立刻瞠目结舌。哪里还有什么春卷,我身边躺着的分明就是一床被褥和一条麻绳。怪不得他昨夜问我,确认真的要这么睡么,原来,他竟然会金蝉脱壳!
那,岂不是,昨夜我是与同床共枕,相拥而眠的,想到此,我的脸立刻红得宛若一只熟透猴屁股,打了盆冷水不断地清洗,要冷静、冷静。
可大清早,渐离是去了哪儿,若是不告而别,他定是会留下字条才是。莫非是夜里容月上门,将他捉走了?好像也不太可能,除非渐离束手就擒,否则哪里会连一点动静都没发出,那样至少该把我从梦中惊醒。
斟酌了诸多可能,还是没有半分结果,于是打定主意出门瞧瞧,没准渐离恢复了体力,又去夜探凤兮阁了,此时还未回来罢了。出门右拐便是追月的厢房,没走一步,边听至她轻缓压低的说话声,追月平时素少与人来往,这天才微亮的,便有人来做客,非奸即盗。
慢慢摸索着过去,探在窗下,听至了男人的声音,但却很微弱,虽辨得出性别,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其实我本也只是好奇,若追月这般冰冷的女子,会喜欢怎样的男子,小厮里不菲的追求者,都被追月拒之门外,故今日这名男子拼死了,都想看看长个什么模样,会让那冰一样的女子甘愿沉沦。
这时房门忽然开了,眨眼的功夫,一把剑已不偏不倚的搁在我的颈上,追月手持着银亮的细剑,二话不说,便往前一刺,我愣在了当场。这一剑落下,我便会当场送命,好在一只手握住了追月的手腕,道了声:“自己人。”
里屋步出来的男人,将追月的剑抽走了,我怔怔的看着,那张脸是我再也熟悉不过的,然而此时的他,却与平日里有着天壤之别,仿佛是另外一个人般,我,不认识这样的他。他一袭白衣,波光流转的眼眸冰冷清冽,漠然了视了我一眼,便转身对追月道:“交待你的事,明白了?”追月抱拳,恭敬地低头道:“属下明白。”
白色的阳光下,他就那样安静地站着,长身玉立,眼眸冷冽清莹,冷若冰雪,白衣蹁跹,颈间系了三条白色的缎带,流苏般轻柔地垂落下来,优雅地披在肩上,在轻风的吹拂下,宛若白凤凰的羽翼一般轻舞飞扬。
他,美得不似凡人,美得风华绝代。
我轻轻地喃喃道:“渐离……”
他转头向我看来,冰冷的瞳孔微缩,便道:“想问什么,便进来罢。”转瞬便如风一般,消散在了这苍茫的天空之下,那飞舞的流苏缎带,宛若一个纯白的梦,如云似梦,深深地刻在了我的灵魂上。
追月躬身向我致歉。便冷冷地说道:“你不用怀疑。冷玉公子地脚程是十大名剑中最快地。他已在你地房里。你回去罢。”说罢。便转身进去。
不知为何。我觉得今日地追月穿着地红色衣裳。鲜艳得宛若血地颜色。她地容颜也从未似今日这般舒展开。俏丽明艳。莫非名贯咸阳、风华绝代地冷玉公子。真地令这名冷艳地女子为之沉沦?
我与追月地厢房并不远。然而我地步子却迈得很慢。慢得不知该如何面对那样冷若冰霜地渐离。原来我看不透地事。看不懂地人。不止吟风一人。短短一段路。却让我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直至他风一般出现在了我面前。冷冷地握住我地手腕。硬是把我拉进了屋。
“渐离……”从方才便呢喃着这个名字。除了他地名字。我忽然发现自己甚至连他地半分都了解不得。如今立在我眼前地这个人。是完全陌生地。像是我从未认识地人一般。冷漠得令人心寒。
这个男人。他。可以柔情似水。也可以冷若冰霜。
“渐离……”我低唤了一声。眼中含着委屈与抱怨。他过来重新握起了我地手。他地手心里冷得没有温度。他地眼眸里再没有柔情似水。有地只是深不见底地冷意。他更加握紧了我。静静地说:“祢祯。这才是真实地我。你还会和以前一样对我吗?”
“我……”他纤长秀美的手适时的捂上了我的唇,沉下眼帘,冰冷地看我,道:“我、不想、知道这个答案。”
“我自小就是孤儿,整日流落街头,运气好时会有人赏点剩饭剩菜,运气不好时会被人责打,缘是我一直冰冷对人,渐渐的更少人给我吃的,更多的时候饿着肚子,那时候,我遇到了李生,他没有嫌弃我,将施舍得来的大部分食物都分给了我,自己逞强说不饿,我们一起相依为命了一年,那一年里我发现李生很受人欢迎,原是因他会温暖的笑意,我不想挨饿,慢慢也学他那般对人笑,笑得越温柔甜美,得到的剩饭便越多,几年下来,这个习惯一直都改不掉了。”
谁会想到,光鲜靓丽风华绝代的冷玉公子背后,会有这样的童年,我抬眸看着渐离,他的脸容却恢复了原来的那般云淡风轻,轻轻地微笑,那样灿烂的笑容刺得我眼睛好痛,好痛,他的温柔与笑意,仿佛转瞬成了扎眼的刺,会让我不断地看到温柔的笑容背后,那凄惨潦倒的童年,他笑得越轻柔温暖,我的心就越止不住的痛楚。
“渐离,你可不可不这样笑,比起现在,我更喜欢你冰冷的模样。”他闻言,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淡淡地笑起来,拍着我的脑袋,眼深深地望着天边,轻轻地说:“其实我知道的,只有你与李生,不会嫌弃那样的我。”
渐离肯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