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日的来临,紧了紧裘衣,抬头仰望天际,广大的苍穹上飘荡着轻盈的雪花,旋转着回荡着落满树叉梢头,远远望去似极了腊寒的白梅,美不胜收。我一步一步地踏在雪里,听着脚浅浅陷入雪地发出的细碎声响,唇角微微勾起,噢,大自然的声音是这样的美好。
我记忆里是十分喜欢梅,却不知为何喜欢,脑海里有一个男人模糊的轮廓,我想那是因为吟风吧。每当腊梅盛放的季节,便会走去凤府里的那片梅林,在美丽的红梅海下静静沉思,仿佛这样便会忆起一些事般,想想都觉得可笑。
凤府的梅生得与人不同,艳红若血的寒梅独自在枝头绽放,那种怖惧心寒的颜色宛若会红得滴出血来,分外妖艳诡异。弘凤兮曾开玩笑地说过,那是因为土下埋着人的尸骨,想想那应该是真的,脚下的都是袭击凤府或是刺杀秦王失败之人的埋骨之地。
穿过梅林,便是一块百米空地,再过去便是凤府的大门了,而沿着梅林行走,则不尽然,去到了是碧绿瑰丽的无垠湖畔。
凤府里别院的布局,我已在花信的帮助下了然于心,将东西南北四座别院,也就是东守阁、西风阁、南召阁、北玉阁,分别想象成四个可以形成矩阵的点,有两条石道分别将横向的两点相连,这样便形成了两条平行线,这两条石道便称为乱石阵。然而表面上看乱石阵是条直线,其中却怪石乱布,百转千回,非识路者必困之,加之有专门护卫看守,若发现可疑者,无须上报,直接射杀,可谓危险重重。
当然乱石阵不止横向的两条,在纵向有还一条石道将两条横向石道相连,这条纵向石道一直通到这片梅林之前,亦是我如今站的位置这里。看上去这像是个“干”字,其实并非如此。若是将梅林也看成是凤府布局的一部分,那么形势会如何呢?
将梅林缩小想象成一个矩阵,其宽度不大,长度却是极长,我猜测梅林的长度大抵就是凤府宽度。那么那个“干”字,就会变成了“王”字。
普通人家不会将别院布局成这种隐晦却又影射王位的东西,除非,当初建造这座府邸的人想要谋反。而这个人,应当就是弘凤兮的父亲白先,我想白先当初宁可杀死自家媳妇晚晴,逼迫弘凤兮归来,意义并非只是因为晚晴地位卑微配不上嫁入第一大户白家,而是另有所图,图得大抵便是这个王权。
然而那时白先已迈入老年,可谓有心无力,本寄希望于子嗣完成他未了心愿,岂料到弘凤兮却因晚晴之死下毒誓不再踏入家门,白先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心灰意冷,原以为触手可及的王权转眼便离他远去,急怒攻心,从此便疯癫了。
其实白家之人虽并未入朝为官,但财力物力却富可敌国,大略是与某个足可以撼动朝堂的大官相勾结,一个出财一个出力,谋朝篡位,抑或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毕竟那时候嬴政还年幼,无力挽回什么。
弘凤兮面上看似逍遥洒脱,论权谋之术应是不输于嬴政与吟风,他不是没有能力争这个王权,而是不想去争,他活得快活自在,何苦为名为利你争我夺,机关算尽,那样太累了。当年若他真若遂了父愿,也许秦国的历史会从此改写,秦王便不会是嬴政,而是……
弘凤兮在对我叙述自己地身世时。刻意隐匿了以上这些内情。他也许把事情看得比谁都透彻。却从来不会对人提及。比如他上次提醒我小心追月。却不告知我是缘由是为何。
我沿着艳红地梅林往外走。走到尽头。便可以望见不远处静谧通透地湖面。绿宝石般瑰丽地湖水从脚下流淌而过。令我突然联想到。若凤府别院地布局是“王”。那么环绕整座府邸地这碧水湖又该如何解释?既然梅林都可以算作布局地一部分。这湖岂又可不算之理。
在“王”字外围上一圈。似是无这个字。不。也不一定没有。若是再加上一个点。那么便是一个“国”字。我忽然醒悟过来。一年来寻不到地神医住处。很有可能便是那个点所在地位置。因为那个点是独立存在一方。既无任何道路石阵通过。凤府又幅员辽阔。机关重重。寸步难行。若不注意。根本无人能够察觉。
寻了吟风地下落那么久。总算是有点眉目了。让我掩饰不住喜悦之情。唇角慢慢地上扬。很快我便可回去。可转念一想。我又可以回哪里去?魏皇宫是不可能了。蔚染。他也不要我了。也只有这里。才是我地容身之地。心里一阵酸楚。若弘凤兮那般潇洒地挥一挥衣袖。将悲伤赶走。于人后我亦不太将感情流露。以及无微不至地谨慎和冷静。这便是父王生前重用我地原因。
细细思量起来。现今算是明白弘凤兮为何要将凤府严加管理。各院之间地侍女小厮都不得有任何交集。乱石阵中该你走地路可以通过。不该你走地路强行通过便是死。除了一方面对秦王地行踪保密之外。更多地是考虑到各庭院之人都若别家大户般随意交流走动。那么凤府地布局很容易就公之于众。很有可能招来杀身灭门之祸。
即便是秦王。在凤府内外行也有限制。除了东守阁外地地方。要去到其他楼阁台榭也必须经过弘凤兮地同意。我不禁错愕。弘凤兮如此不拘大胆。竟然敢跟秦王谈条件。还可限制他地行动自由。而秦王又为何默许了他地要求?
那夜秦王将我掳出凤府时,并无任何迷途之举,看上去更像是对凤府十分熟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