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里,除了满满登登地摆着二十张书案,墙边还摆着一流水的冰鉴。
这也是昨个儿晚上连夜准备好的,单是这二十张书案,便已经是好不容易凑齐的,反倒是书案上那些笔墨纸砚和算盘,很容易就凑齐了,那也折腾到后半夜了呢,而且为了不引起府里其他人的注意,还不敢彻夜点着灯笼,后来都是抹黑摆好的,可是辛苦诗兰这些人了。
不过诗兰等人的这番辛苦,也没有白费,起码这些账房先生看到厢房里的布置,那都是满脸欢喜,也不需要诗兰催促,挨着个地在门口净过手,便各找各位地过去扒拉着算盘珠子去核算账目了。
其实四爷府的庶务账目不是太多,如果时间宽裕,一两个账房先生,也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二十个账房来核查,但是尔芙是个做事干脆利落的人,或者该说她是个有拖延症的人,生怕自个儿拖着拖着就将这茬忘记了,这才会让白娇一股脑地请来这么多账房先生核账,争取在短时间内彻底清查好府里账目,将那些敢于越线的人送去该去的地方。
因为要照顾好这些账房先生,白娇和诗兰二人就一块留在厢房这边儿了。
而穿堂那边,诗情和晴岚等人才刚收拾好那些用过的茶碗,将那些软垫铺铺好,四爷府后院这些个女眷就齐齐登门来给尔芙请安了。
尔芙可以说是连地方都没挪动一下,便这样见完了内院的诸位女眷。
三言两语地打发掉诸位情敌,她懒懒地打个哈欠,招呼着诗情等人回到了后面上房去见四爷了。
四爷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房里练字呢,一见到尔芙过来,笑着撂下了笔。
他起身来到堂屋,招呼着尔芙落座,沉声问道:“那些人都没有察觉到爷还在内宅里吧?”
“大概是您太尽职尽责了,她们根本没想到您会无缘无故地告假留在府里。”
“没发现就好,到时候爷突然出现,一定会让她们大吃一惊的。”
“您还真是有雅兴呢!”
“爷也是想看看她们这些人背着爷都是一副什么嘴脸。”
“成,那您到时候就等着瞧吧,想来那场面是一定会让你大开眼见的。”尔芙无语地摇摇脑袋瓜儿,敷衍道,她真是没想到四爷还有这种恶趣味,天知道四爷看过那些女人真实的一面会不会对女人有心理阴影呢……
不过她心里也蛮期待的,那些女人看到四爷突然出现,也一定会瞠目结舌吧。
二人坐在堂屋闲聊了两句,便张罗着用早膳了。
用过早膳,四爷照旧留在书房里练字,后来还让赵德柱去前院取了一趟塘报奏疏,这就是个标准的工作狂,哪怕是难得的休息时光,他也放不下朝上政务,也难怪后世会有有人说他是一位被朝政累死的皇帝了。
尔芙呢,则是悠悠逛逛地开始了她的悠闲时光。
一会儿去院子里乘凉,一会儿去小厨房摆弄冷饮冰沙,一会儿去厢房看看那些正在和算盘珠子较劲的账房先生们,她就这样清闲自在地度过了整个上午,又拉着四爷一块睡了个午觉,安排赵德柱和苏培盛招呼数位账房先生用过一顿午饭,便开始她有些苦闷的下午了。
其实账房先生那边儿还没有彻底清查好账目,刚刚完成第一遍的初查。
为了确保不遗漏任何一条漏网之鱼,尔芙还让这些账房先生交换各自负责的账本互查一遍,她现在手里就掐着账房先生们第一遍核查账目之后总结出来的结果,命诗兰等人将各处负责的管事嬷嬷都叫到了主院。
四爷府内宅各处管事嬷嬷,足有二十余号人。
如此兴师动众的动作,不需要尔芙特地派人去邀请府中内眷,这些消息灵通的女人就齐齐凑到了主院来,个顶个都有好借口,反正就是不说自个儿是来探听消息的。
当然,尔芙也没打算纠结她们的来意,满脸是笑地应付着这些情敌们。
她并没有留这些情敌在穿堂久坐,更没有让那些提心吊胆地管事嬷嬷在廊下久候,和这些情敌闲聊几句,便直接将这些快被好奇心压死的情敌们请到了廊下,又吩咐诗兰等人将穿堂里的官帽椅和角几都搬出来,又命人重新上茶、上点心,一应准备好,这才招呼着情敌们落座。
作为府里最容易冲动的人,小乌拉那拉氏再次成为了出头鸟。
她瞧瞧庭院里垂手而立的一大帮管事嬷嬷,又扭头瞧瞧身边窃窃私语的众女,一副无邪少女的天真模样,好奇问道:“请福晋恕婢妾唐突,您突然将这么多管事嬷嬷都请过来,这到底是为何事啊?”
“乌拉那拉妹妹还是如此直率,我也不藏着掖着,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大家伙儿都知道我之前曾出府一月有余,加之我又忙着操心大格格茉雅琦的婚事,这府里各处送过来的账本,也就自然而然地被压下来了,府里庶务太多,我一个人实在忙活不过来,便请了几位账房先生进府核查账目,但是不查不知道,这彻底核查一遍,结果让我很震惊啊。”尔芙闻言,笑着明夸暗贬了小乌拉那拉氏一句,便接茬说道。
说着话,她还顺手将袖管里一直收着的那摞结果拿出来了。
厚厚的一沓子,足足有五六十张的厚度。
如果不是尔芙今个儿穿的旗装袖子足够肥大,还真是收不住这么多张纸呢,她有些尴尬地拢拢袖子,将被撑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