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府。
夜凉如水,夏侯非白一身湖蓝锦袍立在窗前,王府管家额生冷汗的站在他的身后,开口说话之时带着两分小心翼翼,“主子,县主这两日安静的出奇,每日辰时起,用过早膳之后便和请来的先生论及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午间睡半个时辰,整个下午都在宁国夫人处学习女红,没有偷懒不虞的样子,主子您看……”
这管家乃是从前东齐国宫中内侍,跟着夏侯非白的年月已经很久了,这会子看着夏侯非白的背影面色说不出来的诡异,夏侯非白听到这话眉心微皱,苏璃明明按照他的意思做了,可是他却是半分欣慰的情绪都没有,默了一默,他忽而抬眉一问,“东边可有消息了?”
管家闻言登时摸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这几天因为苏璃的事情让他糟心不已,差点将夏侯非白交代的另一件事给忘了,他躬了躬身子,“消息是两日前传回来的,我们的人按照主子画下的地图一路往东去,倒是发现了主子说的那一处地点,可奇怪的是那一处现如今空无一人且残破不堪,留下的痕迹倒像是被人大肆侵略,现如今那族群之内已经空无一人,主子要找的人自也是没有找到——”
夏侯非白的眸色陡然一变,转过身来眸光如炬的看着管家,“空无一人?被大肆侵略?”
“正是如此。”管家被那目光一震立时将身子弓的更低了些,想了想又压低了语声小心翼翼道,“不仅如此,我们派去的人并没有找到动人之人的来去踪迹!”
夏侯非白的面色彻底的沉了下来,他兀自转过身来,眸光落在那泼墨一般的暗夜之中,自从三月份战事落定他便派人去了苏逻,此前苏璃一直跟着她,小姑娘纵然天真无邪一副在中原乐不思蜀的样子,可是唯有夏侯非白知道她夜夜梦中都喊着“姐姐”,彼时的事他多少过问过夏侯云曦,因此也知道苏璃的姐姐大抵是凶多吉少,可念着苏璃的心思,他还是派人去了,但凡有一分希望也不可轻易放弃,可是让他没想到传回来的消息竟是如此。
他派出去的人皆是东齐皇宫禁卫,各个身手了得最擅长寻着蛛丝马迹远程探查之事,再加上他的地图,找到苏逻一族常年所居之地并不艰难,现如今找是找到了,可夏侯非白仍旧不能相信苏逻一族人都消失了,这些禁卫各个见多识广,说是被侵略,那场面便一定是惨不忍睹,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找不到下手之人的踪迹!
苏逻人虽然少,可是身怀异功手段强大,对于中原来说自然是是一处隐患威胁,可是近两年来中原乱世战火纷飞,万俟宸自然是没有在这两年之间动苏逻的,然而放眼中原,除了万俟宸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和兵力将苏逻整整一族毁灭?夏侯非白眉心紧蹙,一时之间只觉得这盛夏的暑意都淡去了两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子诡谲之力在作祟,苏逻整族被灭,却没有丝毫的动静传入中原,到底是多强大的力量才有如此作为?
夏侯非白的肩头再无杏花微雨之出尘,反倒是透出淡淡的肃杀之气,管家站在他身后冷汗如雨而下,可是没得命令却是不敢退下,又默了一会儿,夏侯非白才转身往出走,管家一看心中登时一松,当即随着夏侯非白的步子跟了上去,夏侯非白走出门口却又是一顿,“不必跟来。”
管家脚步一滞,顿时明白了夏侯非白去往何处,随即应了一声“是”便在原地止了步,可夏侯非白到底没能走出几步去,门房处的小童步伐着急的迎着他走了过来,面上带着肃容之色,待走到他近前曲膝一跪,“王爷,宫里来人,皇上急召!”
夏侯非白眉头皱紧,朝王府西边的院子看了一眼衣袍一掀朝着大门方向而去,“备车,马上入宫!”
东海王府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帝宫,从光明大道一路朝外书房而去,外书房之外早有钟能等着,见夏侯非白来了赶忙行礼掀帘请他入内,屋内洛萧微皱眉心早已落座,主位上的万俟宸面上却是一副常色,见他来了也不让他行礼,挥了挥往洛萧对面的椅子一指,“坐!”
夏侯非白刚落座钟能便递过来一份折子,夏侯非白没有迟疑的接在手中一看,眉心顿时又拢了起来,抬头看了看洛萧和万俟宸,“新朝文路初定,既然西北之境不甚安稳,不如举兵平乱,予以震慑旧朝方可消了复辟之心。”
折子乃是莫云遮所上,说的是原西凉之地的旧军各路集结,只怕有复辟之象,现如今新朝初定,最怕便是暴乱军事,因此这事并不算小,夏侯非白说完便见洛萧无奈的一笑,随即又将自己手上的折子递了过来,夏侯非白接在手中,一看,面色顿黑一分。
今年的夏天格外酷热,西北之地正逢大旱!
本就是新朝初立,各地人心不稳,此刻却又遭封天灾,如此便更是让人人心惶惶,若是朝上一个处理不当,只怕是要激起这些臣民反意,同那本就蠢蠢欲动的旧军结合起来作乱,到时候便又是一场血腥!
夏侯非白也有些无奈,看了看二人苦笑,“这么一来,只怕国库又得空一分。”
洛萧也颔首,“此事不可大意,我准备亲自走一趟。”
万俟宸眉头微抬,显然是不知道洛萧的打算,可是这么一想洛萧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了,一来前去赈灾,而来以南安王之位震慑西凉旧军,万俟宸也不啰嗦,点头允下,“你去自然是最好,此番赈灾务必要以尽善尽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