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来来往往的京中权贵们灿然的笑脸,顾云曦却笑不出来,因为她目之所及之处,正有一人身着黑色狐裘向着她们这边走来。
万俟宸依旧是一副十分畏寒的模样,脸色苍白,薄唇病态的嫣红,两只手抱着一只紫金小暖炉脚步缓慢却沉稳的走着,一双眸子低低敛下去,似乎旁里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在他身后除了慕言、慕枫之外,少见了跟了两个婢子,顾云曦打眼看过去,两个婢子身穿着月白的明锦云袖落地裙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眸子低低的敛着,仪态柔顺脚步细碎,再加之带了风帽的缘故,一时间倒是看不出模样来。
顾云曦本来只是随意的一瞟,忽然却将目光落在了那两个婢子的脚上,长长的披风拖在地上,再加上夜色灯火的缘故,若不留心观察根本看不出两人穿的鞋子有何不同,然而顾云曦看事情本就细致,再加上所处位置的不同自然能看出蹊跷来,她中午时分才看到洛青衣做绣活儿,哪种缎面好她自然分的十分清楚。
她的眸光落在万俟宸右后方的女子身上,为什么她穿的鞋子用的是离宋暖烟罗,一个婢子,哪里穿得起贡品?
这般的疑问升起,顾云曦却没有时间一探究竟,她微微回神敛眸跟在公孙墨后面快步进了东宫,再往回看时万俟宸并未走到他们身边,他早早转了方向直接走了另一边的小侧门,那一道门似乎只有太子东宫的人才能进。
太子妃身怀龙脉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很有可能这个刚刚孕育的小生命将来会成为大燕的王,因为如此虽然设宴在东宫,后宫之内的各位娘娘却都是一个不落的都来了,顾云曦刚刚走进东宫就远远地看到了雅嫔和公孙慈,在她们身边环绕着后宫的其他主子,顾云曦却并不熟识。
寻常活泼开朗的公孙慈今日里却有些心不在焉,待看到顾云曦出现之时眸光一亮,她朝着一边的雅嫔交代一声便朝着顾云曦走了过来,看着小姑娘愤愤的眼神顾云曦就心知不好,朝着公孙墨无奈一笑迎了上去!
“顾云曦!你好大的胆子!”
“公主莫急——”
顾云曦走过去先行一礼,继而亲昵的拉起了公孙慈的手往人少处走,“云曦知道公主要问什么,云曦也知道公主这一次很聪明的什么都没有说,不管如何,云曦先拜谢公主。”
顾云曦压低了声音,面上是极为和顺的笑意,旁里其他人将目光透过来还以为这两人私交甚好在说什么悄悄话。
公孙慈甩掉顾云曦的手,见四周无人终于将忍不住,“顾云曦,你又利用我!那天晚上的弓弩本来就是孙卓的,最后为什么到了杨威那里,当时分明只有你一个人看到我扔了弓弩,只有你一个人看到!”
顾云曦眸光微沉,终于还是一叹,“公主说的没错,是我,云曦自认没有做错,只是公主小小年纪云曦不该将您牵连进来,宫闱深深,有太多的东西公主现在还不明白,云曦并非想至公主与危险之地……”
似乎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顾云曦看着公孙慈恨恨的眸子微微一福,“云曦心知公主不会原谅云曦,既然如此那晚之事就此揭过,从今往后云曦定然不会使公主为难,请公主放心。”
公孙慈瞪顾云曦一眼,“像你这般阴险毒辣之人,本公主不愿与你在一起,本公主也不会给你机会!”
小姑娘气呼呼的回到雅嫔的身边,雅嫔对她轻轻一笑以作安抚,之后将眸光深邃的望了过来,如果对于旁人顾云曦可以理直气壮的用那些黑暗的手段,但是对于这位从容淡泊的母亲,顾云曦只会从内心觉得歉疚。
她有一双能使顾云曦宁静心绪的眼睛,并非什么都看不懂看不透,她只是看透了不愿说而已,或许是见得多了,或许从来不想沾染那些脏污,她孑然一身,在这深宫之中不羡荣华不求富贵的守护她的女儿,只求母女安好,便足以。
顾云曦轻轻福了一福,雅嫔眸中似有叹然的将公孙慈揽到自己身边,而后告别了一众姹紫嫣红花枝招展的后妃们,独独寻了个安静的位子坐了下来,看着那相互依偎在一起的背影,顾云曦只觉得那样的母女俩谁会忍心再去打扰呢,只能嘴角一勾默默走开。
这次的宫宴是在一个巨大的花厅,花厅的房顶是用流光溢彩的宝石铺就而成,在灯火的映衬之下璀璨生姿,足见东宫的奢华贵气,因为正主儿还没有来,所有入厅的客人都随意的相互寒暄着,远远看着公孙墨在和几个她不熟悉的朝臣说着什么,顾云曦不方便过去只好沿着花厅左边的小门走了出去。
冬夜的月亮总是清泠孤冷,悬悬的挂在如墨的天边,顾云曦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一股子沁人的冷香让她觉得有几分熟悉,顺着一条铺满石子的小道往宫阁深处走,没走多久便看到一片凌霜傲雪的寒梅。
顾云曦实在没有想到太子东宫还有这样的地方,从前住在梅园的时候那里确实有几树寒梅,却如何比得上此时这里的繁盛景象,顾云曦心中一动便直直走到了那梅园里,一朵朵嫣红的花骨朵儿傲立枝头,竟让顾云曦看的痴了。
万俟宸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顾云曦,她微微仰头看着眼前一树火红的梅枝,未施脂粉的侧脸清瘦白皙,晶莹的耳垂上没有佩戴任何饰物,披风的带子不知何时松了,此刻露出修长的脖颈,如瀑的墨发乖乖的垂在她身后,寒风一来便轻轻摇曳。
她伸出一只手来,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