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人说过只要心若安好,哪里都是天堂。对杨泽来说或许他的道理还要糙一点,但是大致思想一样。自流亡地海之后,他每一天都在步步危机的地海为了争得生存而奋战,见证人和自然凶恶灵兽的博弈,目睹人和人利益维系脆弱的关系。每一天他都必须在纷乱的地海世界强大起来,然后再为了生存随波逐流。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地海,他的胸腔之中就像是归途上的风暴之海一样狂躁不安纷繁飚乱。
但一夜之间,脉山气候风轻云淡,空气稀薄得令人能感觉到仿佛接近云端的清新。杨泽的那原本狂躁的内心,也在那一夜之间回复平复安宁,睁开眼睛,目光所触的任何事物,都似乎盈满蓬勃生机。营帐的毯子,有淡莲的清香。尖嘴形的帐顶,上面每一处花纹仿佛都跳跃着愉悦的气息。燃了一夜的炭火,仍然四散着温暖和偶曳的火星。垂帘飘逸的营帐门,是那个惊心动魄的女子出现而又杳然无踪的地方。
阳光透过营帐的窗**入,听着外面脉山火山口那一bō_bō人潮的喧杂声,杨泽沐浴在温热的光影里,怅然而心悸。但想到昨夜那宛如浮生大梦般不真实的过往,心脏仍然不争气的搏动。
昨夜纪灵儿悄然而来相见,却又翩然而去。一夜之后,想到昨晚的冲动举止,杨泽甚至有不敢走出这营帐的感觉,仿佛走出去不光是要面对数十万青墟大会的人众,还要面对那双昨夜被他贸然亵渎青莲而不妖的眼瞳。这多少带了些罪恶感。
但这种感觉仅仅是一滞,杨泽从床帐一翻而起落地,面如平湖而胸藏惊雷。在地海的这段日子,也该有一个完美的结束,他再也没有如眼前这一刻般充满蓬勃的信心。
门帐一掀而开,外界光柱肆无忌惮绚烂透射而入,凌岳那颗脑袋探入帐来,咧嘴一笑,隐隐看得到他身后站着的那些规规整整的云庭长老,“哈,昨天休养可好,好了就准备出发,是时候给那高高在上的南坪白露禅迎头痛击,我们名扬七境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凌岳身后的那些长老纷纷对他这番“豪言壮志”苦笑摇头,凌岳虽然成功推举了杨三水,又破天荒让他们近几年年轻修行者凋敝的云庭境突破到了四强席的位置,但说起来话来仍然给这些族内德高望重的老者以一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南坪白露禅,瀛洲恒木玄,灵山陈玄奇,商丘熊鸣等等,这些都是七大境这五年来崛起的修行者,且白露禅和陈玄奇一流,是其中隐约的翘楚。如果说杨三水击败恒木玄有些侥幸的运气和勉强之外,那么面对白露禅,就绝无侥幸可言。
和杨泽的晋级不同,白露禅在青墟大会每一场晋级之战都是轻松拾阶而上。往往倒在他手下的七境著名青年,几乎都是以绝对的优势瞬息之间取胜,就连他们云庭境的大长老最为着重的嫡孙凌兴威,达到存意巅峰的地玄伊始境界,都被白露禅极为霸道的一击轻松攻破其防御姿态,轰中胸口,至今还在昏迷之中,大长老一脉心胆俱裂,集一脉修行资源推出的嫡孙,原本为了争取云庭他们这一脉话语权的寄望人物,竟然在对方一击之间落败,尚未度过生命高危期。可以说是多年努力付之东流。青墟大会也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各方家族各脉纷纷争名夺利,一些被毫不留情打压至底,一部分青云直上,从地下到了天上,各方权力角逐洗牌。就是这么残酷,绝无侥幸。
见过无论面对什么对手,都是一击就将其利落击败强大的白露禅,云庭境的族内长老虽然明白现在的杨泽可以说和他们已经荣辱与共,但一路见证七脉演武比试的人眼睛里,已经对敌人的强大心存阴影,前途堪忧。
他们只是依照着礼数,前来接出杨泽,将他送往四强席之战的路上。
杨泽走出帐门,环目四顾,除去周围前来迎接他的凌岳,众云庭长者之外,并没有发现纪灵儿三人的身影,但是与此同时,耳朵边却传来轩辕鳕天调笑的密语传音,“地海七境的青墟大会倒是由来已久,还一直都未曾来看过,果然是一场盛会啊,就暂不忙急着走嘛...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大晔国之后,你到底成长了多少呢...对了,昨天你是不是惹纪姐姐生气了,为什么她今天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你这幅招人嘲讽发火的样子倒是一直没变啊。”。
杨泽再仔细四望,到底还是没有发现纪灵儿,轩辕鳕天三人的影子。心头微微一紧,以纪灵儿的高傲,难免不会对昨夜他的亵渎之举心生恼怒。
而事实证明冒犯一位圣女一亲香泽的代价仍然是可观的,杨泽至今还因为纪灵儿的护体真气反震而胸口隐隐作痛,对实力发挥肯定有所影响,但因为当时纪灵儿真气暗渡调息得当,并没有动到根基。反而胸口的这种阵阵隐痛,却让杨泽心底无比灿烂。
不过纪灵儿现在在哪里,她是不是正心底生气,从而并不想见到自己?说不定还因为杨泽的冒然,从而改变了她心里对他的看法。
杨泽来不及去思考这些,在诸多长老拥笃下朝前走去。
人群分开,一个头梳高髻,鬓发花白,但异常矍铄的老者在几人的随同相扶下出现,他一出现,立即让周围几名长者都微微颔首,显出毕恭毕敬的神色。凌岳面色一变,低声道,“是大长老。”
地位仅次于境主的大长老向来是和境主一脉有制衡对立的立场在其中,这也难怪凌岳提及大长老,